小厮引着他们来到州府的大牢时，唐月已然是一副木讷的模样，谁问都不答话。
萧雨初乍一眼看过去，表面上并无什么奇怪之处。
待她走近了，捧着唐月的脸颊看了许久，眼睛里的标注才浮现出一个诡异的问号。
这又是什么？难道说唐月是头部出了什么问题吗？
“她怎么了？”裴寒自牢门外面走了进来，学着萧雨初的样子面上蒙了条巾帕，仔细地看了唐月许久，“她看起来好像失去了意识，跟傻子没什么两样。”
摸到一处凸起，萧雨初当即蹙起眉头，告诉他：“可能是头受到了伤，我摸到了一块鼓包，还有……伤口。”
在说完伤口二字时，她将手缩了回来，指尖上的血迹清晰可见。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好！”
恰逢此时，不知何处响起了一阵幽长的吹号之声，声域之广几乎可以盖过整个沧州城。
裴寒听到这声音的时候，瞬间变了脸色，严肃道：“这是南麟国每次开战前的战号，他们竟敢在沧州城……”
“小心！”
在裴寒分心之际，原本一直静坐在冰冷地板上的唐月突然动了，她朝着裴寒扑了过去，像疯了一样奔着裴寒的脖子去的。
没料萧雨初适时地拦了一把，将手臂横在了唐月的脖颈前。
这不是瞌睡了有人给送枕头么？
唐月想也不想地捏住她的手臂一把咬了下去。
“啊！”萧雨初被咬的第一时间，两只眼睛都在发红。
视野里一片红叶，所有的标注线都指向了她自己，体表数值出现了很大的起伏波动。
反应神速的裴寒一瞬间将唐月从萧雨初的手上丢了出去，扔得她发出一声痛呼，也没给她一点好颜色。
手臂上的伤口还在发麻作痛，便被裴寒捏住了手腕。
萧雨初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裴寒将她的袖子一挽，低头用嘴覆在了伤口上。
“喂！你这个笨蛋！会感染的！”萧雨初用力去推这家伙的脑袋，结果自然是徒劳无功的。
伤口恶化得很快，裴寒将流出来的血吸吐掉，唇角还泛着红，便冷冷问她：“你的药呢？拿出来敷上。”
口气变得真快，这男人祖籍四川吧？
不知为何，萧雨初明明是不喜欢他这么做的，心里却蓦地像是有热水煮开了似的，在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泡。
“我没事，倒是你，能不能在这种时候不要分神啊？”
裴寒被气笑，感觉自己有被冒犯道：“你觉得我会被她偷袭吗？你对我也太没有信心了吧？”
在他身后，唐月再度爬了起来。
她正慢慢变得和那些药人一样，无目标时行动缓慢，有目标时狂若疯子。
萧雨初恼道：“好啊，你这么厉害，那以后你自己应付！”
她话音刚落，唐月便朝着裴寒的后背扑了上来！
看着这一切的闻祯等人发出惊恐的尖叫，裴寒却不慌不忙，头也不回地打出了手肘，紧接着一记背摔，几乎将唐月这小身板摔得散了架。
萧雨初欲言又止，终是在裴寒戏谑的目光下没好气地说了句：“留她条命，我答应余洵要救她的。”
“都听美人你的。”裴寒两手一摊，表情欠欠儿的。
将唐月绑着双手、封了口之后，将她才送出大牢，便有裴寒的属下奔来，回禀最新的消息。
“公子，这战号声引得沧州城外的药人纷纷开始向沧州城进攻，已经有几个城门被破开了！”
听到这个消息，闻祯大惊失色，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裴寒嫌弃他得很，投过去一个鄙夷的眼神，便没再管他。“千骑呢？”
“千骑已经派人去城门口抵挡，不过对方是药人大军，而且有备而来，恐难以支撑很久。”护卫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说到最后，竟是带上了几分悲怆。
此刻的裴寒默默地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冷硬地道：“再难也要给我撑住，老头儿这会儿应该已经接到了我派人送过去的消息，只要撑到他派人来支援……”
可是要撑多久才能等到支援？
在那之前，又有多少同伴会不得已被迫成为这迫害沧州百姓的一员？
局势紧迫而艰难，谁也不敢想。
“那个……”
气氛肃冷凝重之下，萧雨初不合时宜地插了个话，她将眼前几人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这才认真地说道：“我以前……以前听说过这种事。失去自我意识的人会在某种信号的影响和驱使下，成为别人手中的傀儡，变作一把有伤害力的刀。想要把刀卸下来，首先要毁灭操纵着傀儡的信号。我觉得，这战号声出现得诡异，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而且……”她看了一眼还在挣扎的唐月，秀眉蹙得更紧了。
已经将她的话听进去并且得到启发的裴寒，紧紧追问：“而且什么？”
担心他们会听不懂，萧雨初便换了一种比较好理解的话来解释：“闻大人的小厮说，唐月是神志清醒的时候来到州府报信儿的，但是在报信之时突然发狂，才被关进的州府的大牢里。对方既然把唐月抓走了，为什么还要放她回来报信？”
裴寒隐约明白了她想说什么，“你是说，他们是故意的？”
“对。”萧雨初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猜想。“唐月可能是制住这群药人大军的关键，她听到了战号声就突然发狂，如果让战号声停止，给我时间唤回唐月的神志，也许事情会有转机呢？”
她是想将唐月和外面的药人大军形容为子母体的关系，奈何这是需要更深层次的医学解释，暂且就这么同他们理解说明吧。
谁都没有开口，就这么静静站着。
就在众人以为裴寒会因为她不切实际的猜想而动怒时，忽听微风将一阵轻笑送入了自己的耳朵里。
裴寒那撩人心弦的清雅之声缓缓道：“美人儿，你可真叫我惊喜呀！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般聪明的妙人？”
夸张的赞美之辞连他的护卫下属都听不下去了，而萧雨初更是当着众人的面，给他翻了记白眼。
“好。”裴寒嘴角的笑意渐渐褪去，面上很快覆上了一层寒霜。
“把起战号的人找出来。抓到他，老子要剥了他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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