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萨维带着一队卫兵站在柯励和老周的面前，他们两人就一直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中。
直到进了看守所，在一个单人房间的小木椅上静静地坐了一个小时，两人的心情才慢慢恢复平静。
但就算如此，那些士兵的厌恶表情依然残存在了他们的脑海里。甚至于在回国多年之后，两人稍稍回想起这件事儿，眼前首先浮现出的还是他们犹如看着死人一般的眼神。
不过当时他们并没有想那么多，满脑子都是如何应付接下去的问话，如何为自己脱罪，如何离开那个阴暗的鬼地方。
但摆到他们面前的就是一张画了个圈的惩罚列表，明确指出了两人犯的罪，以及即将受到的惩罚。
作为初犯，又是外国人，惩罚肯定很有限。又因为年初国内和沙特有过非常不错的合作谈判，相比起来，华国人的待遇还是要好一些的。
对付进入娱乐设施感受氛围的人，他们一般只选择罚款+短期拘禁。
既然老周和柯励都是华国人，老周还是登记在册的驻外记者，那就打个折扣，双双减半。可即使减半，拘禁也有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到时候老周只能暂时停工，而柯励在国内的实习也会泡汤。
所以在看着另一份需要他们俩签字的认罪书，两人都表现出了极度的抗拒。
一旦签下认罪，那他们就会被带去带有本地特色的拘留所，为全方位感受沙特异域风情而补上一块别人或许一辈子都未必能经历的拼图。
两人被分开在了完全不同的两个房间，但面对这种危机时的反应却差不多。
他们都想试着忍一忍，看看会不会出现什么转机。说不定只要坚持不认罪，这些人就不会把自己怎么样，只要拖个一两天大使馆的人就到了。
但是这种想法本来就没有存在的意义，对方也很懂处理外国人的手段。
毕竟没接受过这方面训练，看着被人列成好几排的一张张华国人照片，两人的自信很快就崩塌了。
“我就说要早点走早点走，那儿太危险了！！！”老周把额头靠在桌边，两手就像两根木柴架在上面，心里还在复盘刚才的那些事儿，“我还在那儿点了杯马提尼......我是哪根脑筋搭错了会去喝酒......还，还tm加了个橄榄......”
这些都只是他碎碎念的一小部分：
“那个姓祁的，怎么会选了那个鬼地方......面积那么大，里面还有颜色服务，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抓么......”
“......哎？对了，这家伙不是认识些沙特的关系么，说不定会帮我们出去.....”
“靠，我大概在做梦吧，自己有离开的机会，他怎么可能再拉上我们。”
他不停反复用华语说着自己刚才的“罪责”，时不时穿插着一段自言自语式的旁白。看上去倒是一出承认错误的独角戏，乏不乏味另说，遣词造句也显得单调苍白，但至少态度很端正。
口头上如此，但要让老周下笔签这张认罪书却没那么容易。
“大使馆也得遵守当地的法律，说不定这次还真帮不了我。”他脑筋飞转，想到了些不太好的“朋友”，“要不要找找关系，先把我放出去再说。关是肯定不能关的，一旦关了，以后我还怎么见人？！我可是记者啊，圈子就那么点大，万一流传出去......”
老周想通这些，又回头看了眼惩罚项目单。
对他来说，想要完全逃脱罪责本身还是有些难度的。最轻的那一条有两项，他最想逃掉的就是拘禁，整整一个半月，进去了就没可能逃掉。
逃了a，那b项就得补上，要不然沙特多没面子，那么多年营造出的宗教信仰形象会瞬间崩塌。
“如果我出去，免了这一个半月的拘禁，那该给多少钱？”老周俯着身子，用手指在桌面上画出了一个简单的“公式”，“如果一天要交付30米刀，那一个半月我就要罚掉1300多，再加上原来的300，换算成......”
话到了这儿，他彻底破防了。
上京买房本来就困难重重，老周是本地人，自己家里有房，可就是太小根本不适合结婚。如果换做别人，或许会选择暂时不结婚，再攒一点，可他等不及了。
姑娘已经等了他三年，眼看着就快三十了，再拖下去实在对不起她。
可要说结婚，他们俩又不可能和自己父母窝在一起住，所以那时的决定是先租房，然后等有钱了就贷款。毕竟婚礼还要钱，结婚照、蜜月旅行都少不了。
一个在外干了两年多的驻外记者，能把这些都包下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可这“-1600多米刀”就这么凭空砸在了他的头顶，谁受得了？
“钱也不能给啊......”
老周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了这么个破结果：“要不让大使馆给我垫付一下？不不不！！酒确实喝了，真要是犯了当地的法律，他们是不会管的......
要不联系一下领导？不行不行，要换做他们，说不定连工作都没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甚至有些走投无路的时候，房间的大门被人打开，走进了一位士兵模样的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却冷得像座冰山，进门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让他起身：“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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