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五年秋分。
户部尚书张紞终于入京上任。
张紞一连数天都待在太子府，和朱标商讨改革详情。
半月后，整个山西被划为特区，实施新政。
新政公布后，整个山西震动，晋商们瞬间活跃起来。
山西，崔家。
山西凡是叫得上号的商家家主或者代表基本上都来了。
崔家为首，下面祁、侯、魏、张四大家平起平坐。
再下面还有超过百家响当当的商号。
这些人联合在一起，跺一跺脚，整个大明都得抖三抖。
“诸位，朝廷新政，名为兴商，实际上什么样，大家心里清楚。”
“朝廷所谓的试点，选在山西，毫无疑问，有杀猴儆鸡的意思。诸位有什么看法？”
崔家家主崔万昌主持道。
“崔大掌柜的，我等冒死为朝廷边镇筹集粮草多年才换来了盐引垄断和今日富贵，如今朝廷过河拆桥，一句话就要收回去，我等不答应。”
“没错，倘若朝廷一意孤行，我等马匹粮草生个病，失个火什么的，也是天意难测。”
崔万昌待大家发完牢骚，这才再次开口道：“布政使大人亲自找我谈过，朝廷的意思是，盐引依然给我们，但是以后我们要交盐税。”
“我算了下，明面的暗面的加起来税率高达四成，布政使大人说考虑到吾等是为边镇筹集，特许减一成，也就说最终也要三成税。”
“那无所谓，朝廷想吃肉，我们分他们点又如何，如此一来盐价自然会涨上去，也不用我们来买单。”
“没错，其他商帮四成税，我们是三成，这一次我们甚至还能赚到其他商帮的，哈哈。”
崔万昌苦涩一笑：“若是如此，崔某还召集大家做什么呢？”
“布政使大人的意思是，凡是百姓日用品，朝廷都会出一个市场指导价，所有商家价格上下浮动不得超过这个标准两成。”
“哗！”
刹那间，众人炸开了锅。
刚刚还在调侃羊毛出在猪身上，结果这下他们自己要大出血了。
“如此一来，以后做生意，你看着日进斗金，搞不好其实是血亏。”
“呵呵，既然如此，大不了这盐引咱们不要了，如今咱们靠的可不是盐引。”有人冷笑道。
崔万昌和下方四大家对视了一眼，皆是一脸苦笑。
他们当初也是这么想的。
“布政使大人还说了，边镇的粮咱们若是不运了也可以。
如今工部研发出了一种叫水泥的东西，
可以在几年内修两条一纵一横通全国，十八尺宽的大道，这道是官道，我们以后也就不用在上面走了。”
“嘶……十八尺？两丈宽？纵横贯穿帝国？”
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这可能吗？若真有这两条路，经商成本可能会大减。
“所以，今天召集诸位的意思，不是商量怎么对抗朝廷。
而是问问诸位，咱们是薄利甚至亏本继续为边镇运几年粮换盐引，还是放弃？”
“这路真的能修成吗？”有人问到。
这才是关键，若是真有这两条路，就是亏本，他们也得咬牙坚持下来。
可若是朝廷诓骗他们的，那就惨了。
没有人回答，谁也打不了包票，毕竟这事儿有点超出了想象。
“哎，以前朝廷挺好对付的，这次怎么这么难缠，感觉处处都被人拿捏着。”祁家家主叹了口气，非常无奈。
其实决定他们五大家早就定了。
妥协，只能妥协。
晋商因为朝廷开中制崛起，同样的朝廷也能一道政令让他们跌落。
如今召集所有人，只不过知会下而已。
“听说是换了新户部尚书，这位大人，估计脑子有点那啥，好好的清闲财神爷不当。
还没上任，就是一道折子，差点成为大明第一位人还没上任就被罢官的尚书了。”倒是有人知道些内情，回答了祁家主。
不过崔万昌，祁家主等人却没再搭话。他们知道的更多，心中明白的很。
不是这位大人脑子有病，而是太子爷似乎对咱们晋商有点偏见啊。
如今掣肘他们的很多条条道道都是这位爷划下来的。
“我奉劝诸位一句，这很有可能只是一个开始，走私货出关的，早点把手洗干净。
还有准备逃税的，朝廷恐怕正愁找不到借口，别为了点小利，连脑袋都丢了。”
崔万昌最终还是提醒了众人一句。
无论是崔万昌还是下面四大家，此刻心头都是一片阴霾，本以为他们晋商即将走向巅峰，却没想到突然被人当头一棒。
以后的日子恐怕没这么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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