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早查一个小时就好了。”我欢欣鼓舞,“不然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
他的手机响起来,我听到他说:“……新闻我看到了……车牌号开头是R8,后边不记得了,车速太快。”
我隐约记起来,差点儿撞了我的那辆小跑,车牌开头好像就是“R8”。
“是你让人去查的?”我等他接完电话,有些怀疑地问。
他并不否认,只说:“我只是履行身为好市民的责任。”
我看着纷乱的电视画面,“那辆车也没真的撞到我们,也不能拿车主怎么样。”
他轻松地笑了笑,“谁知道呢?万一酒驾、或者非法改装呢?还是查一下好,这也是对车主本人负责。”
我真佩服他的雷厉风行、为民除害。说话间他的助理已经赶来了,看到我丝毫没有惊讶的表情,只是打了个招呼,然后俯身在沈钦隽耳边说了句话。
我看到了他唇角边的微笑,气定神闲的,仿佛是在等守候已久的猎物。
我莫名地有些不安。
他简单换了件藏蓝色针织衫,拉我站起来,在我耳边说:“一会儿你不用多说话,微笑打招呼就行了。”
我被他拖着走到医院门口,一辆七人座的商务车刚刚停下来,有人拉开车门下车。
那个年轻女孩子一头如瀑如云的黑色长发,正回过头,耐心地说:“妈妈,你小心点儿。”
呼吸倏然屏住,我怎么会认不出她!
是秦眸。
秦眸一回头,看见沈钦隽,原本一手牵着母亲,动作便僵住了。倒是她的母亲先反应过来,看到了沈钦隽,笑着上前打招呼:“阿隽你脸怎么了?我们依依……”她一句话没说完,看见他牵着我的手,便说不下去了,只是疑惑地看着女儿。
秦眸比她母亲镇定得多,走上几步,站在沈钦隽面前,微笑着说:“好久不见。”
沈钦隽左手与我紧扣,右手与她握了握,“好久不见。”
“我来看爸爸。”她轻声解释,然后目光盈盈地望向我,“这位是?”
我也是见惯了明星的,许多貌若天仙的,其实卸了妆根本不能看。可这次看到她的素颜,才真正折服,当真是无瑕晶莹,睫毛长且微卷,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仿佛会说话——这个女孩就像是个洋娃娃,是真的漂亮。我一时间有些怔然,听到沈钦隽说:“白晞,这是秦眸和钟阿姨。”又对秦眸和她母亲说,“这是我朋友,白晞。”
我回过神,谨记他的教导,笑得温柔宛然,文文静静的,“阿姨你好。秦小姐,我是你的忠实影迷。”
我能感受到秦眸在上下打量我,她不是没有惶惑的,可旋即用微笑掩饰:“谢谢。”
“你——”秦眸的妈妈盯着我,又回头看看女儿,不知道为什么,表情苍白得有些古怪,“你是——”
秦眸制止了有些不安的母亲,望向沈钦隽,“你的脸怎么了?”
他毫不在意,“出了点儿小意外,擦破了皮。”
她定定看着他,我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一眼之间,当真是有无限美妙的风情,可她最终只低低叹口气,“你又去滑雪了?”顿了顿,才说,“……和这位白小姐?”
他微笑摇头,“这么晚了,我就不去看伯父了。”
我亦同她们道别,和沈钦隽一道走远,还听到她的母亲急急的声音:“……她是?”
真是一场好戏。
坐在车上,我还在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幕幕,他看着她的眼神,尽管已经掩饰得像是看一个普通朋友,可探至深处,还是温柔且深爱的。
助理开着车,沈钦隽一言不发,我悄悄碰碰他的胳膊。
他看我一眼。
“我们不用演很久了吧?”我悄声问。
他的目光敏锐,蹙眉,“怎么?”
“她妈妈很喜欢你,一定会让她回到你身边的。”我大着胆子猜测,“她是不是还不知道你们分手?”
这句话说出来,我竟也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既然彼此还有情意,破镜重圆多好啊!我呢,也真心地不想再演下去了,得不到的东西,还是一开始就不要靠近的好。
他唇角微勾,笑容凉薄,“你不了解她。”
“依依从来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他低声说。
我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若是这样的话,她母亲给她越大的压力,她反倒会愈加叛逆。
黑暗之中我看着他的侧脸,明暗不定的灯光让他的眼神看上去更为深邃莫测。我想,假若这个世上,我爱的那个人能对我用情至此的话,就算让我去死,也没有遗憾了。
不远的路,却开了很久,车子卡在城市的车流中,颇有进退两难的趋势。我听到他的手机响起来,是秦眸的专属铃声。
他并不急着接,修长的指尖触到“依依”两个字,满是温柔。
“依依?”他最后还是接起来。
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我来找你”。
挂了电话,他对助理说:“你送白晞回家。”
“沈先生,你呢?”
他自个儿下了车,“我还有些事。”
我看着他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背影,心底怅然,最后化成酸痛,涩到一句话都不想说。
有人说,悲剧就是将最美的东西碎裂给你看。
可我知道,对我来说,悲剧却是明明知道那个人有多好,可他早已彻底爱上了别人,我至多不过是一个……蹩脚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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