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脚步声中，还夹杂着秦问天的呼吸声。
小谢一下子就认出来，是秦问天回来了。
他当时吓得脑子一懵，整个人都傻了，急急忙忙地转过身，手却打到了床柱上，凤还血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洒了他一鞋面。
他顾不上可惜那绝好的药剂，也顾不上清理自己，紧赶慢赶，在秦问天推门而入的同时，他从后窗翻了出去。
秦问天当时所有注意力，都在房间里的狼藉，以及那洒了一地的药剂上，并没有注意到，后窗外有身影匆匆闪过。
小谢从侧门跑出去，回了自己的耳房，又借着耳房出来，想悄悄地潜伏回东苑，装作和所有人一起救火的假象。
但是……
他刚出来，便听到秦长明叫他们聚集在一起……
当时，小谢就有点慌了，但他自认为，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却不知，在秦西眼里，他这个人，处处都是破绽。
事到现在，小谢突然觉得，秦西是比秦问天和秦星河更可怕的存在。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废物世子给拆穿。
“狗日的秦三海，老子去废了他！”
秦问天到这时候，已经完全忍不住了。
他骂了一句，怒气冲冲地转过身，就往外跑。
秦星河伸手拉住了他。
同一时间，秦西开口，“爷爷，你现在想去干嘛？”
秦问天被秦星河拽着，以秦星河现在的能力，压根拦不住他。
但秦问天顾忌着秦星河的身体不好，根本不敢用力挣扎，只能气喘吁吁地看向秦西，磨了磨牙根：“老子去杀了秦三海！”
“爷爷。”秦西定定地看他，轻笑，“您是不是秦家家主做久了，真的以为，整个秦家现在还是你说了算，你想杀了秦三海，就能杀了秦三海？”
秦问天一怔。
秦西还在继续，她睨了小谢一眼：“爷爷是把秦三海当成了小谢吧？像小谢这样的，您想杀就杀了，可是爷爷怕是忘记了，秦三海是谁了吧？”
秦星河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帝九枭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愈发觉得有趣。
秦西顾不上去管帝九枭是怎么想的，秦问天是个脑子比较直的人，不说清楚，他在气头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说不定就会把自己搭进去。
秦西耐着性子道：“秦三海是秦家下一代的支柱。”
当然，秦问天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人。
秦西说了这句话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是的，秦三海是秦家下一代的支柱。
秦三海论天赋和修为，其实都不算是上上之选，完全比不过当年的秦星河。
可那是当年的秦星河。
现在的秦三海，随随便便就可以把秦星河碾死。
秦星河跌落神坛，秦家又无其他惊才绝艳的人出现，秦三海就成了秦家的希望。
所有长老和族老们，都把目光和希望放在了秦三海身上。
秦三海这些年也算争气，兢兢业业地修炼，在外面稳稳当当地操持着秦家的产业。
秦三海已经成了族老和长老们的心头肉。
那些人，总是现实的。
如果，让族老和长老们知道凤还血在手上，秦星河可以恢复修为，可以重新修炼。
那么他们肯定会调转回头，抛弃秦三海，重新支持秦星河。
可是……
凤还血毁了。
秦星河再无希望。
如果在这时候，秦问天莽莽撞撞地去杀了秦三海，只会激怒秦家那些族老和长老们。
说不定，他还没来得及杀掉秦三海，那些族老和长老们便调转枪头，围攻秦问天了。
想杀秦三海，没那么简单。
秦问天知道，却咽不下这口气，他眼睛都烧红了，“那怎么办？让老子就这么放过他？！那是凤还血！是，是——”
他喘着气，最后一句话没说完。
但谁都知道他想说什么——凤还血，那是秦星河的希望，也是秦问天的希望。
现在所有希望都毁了。
秦问天恨不得杀了秦三海，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行！
“拿他一条命，换秦家围攻，值得吗？”秦西反问了一句。
秦问天呼吸一滞，又气又怒，其中又有点无可奈何。
秦问天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秦星河安慰道：“算了，当了那么久的废物，也不在乎继续当下去了。”
秦问天更难受了。
秦西看向秦星河，心里明白，秦星河现在只怕比所有人都难受。
当过废物，就不代表，不在乎继续当废物。
如果没有出现过凤还血，秦星河也就不在乎了。
可一旦出现过光……就会让人觉得黑暗更加无法忍耐。
尤其是在即将摸到光的时候，那光却断了，重回黑暗的滋味儿，没有几个人能够忍受。
秦西望着秦星河，想起自己的承诺，微微扬眉，道：“爹，我曾经说过的话，永远作数。”
秦星河簌然看向秦西。
秦西双眸认真，眸色光亮，“我说过的，我有办法，帮你治好伤，相信我。”
凤还血被破坏，秦星河是真的难受，他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难受，完全陷入了绝望中。
可秦西这句话，就像是向陷入深渊的他，丢下了一根长长的救生绳。
秦星河恍惚了一下，才慢慢地想起来，秦西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凤还血出现后，他都忘了……
秦西再次重复：“相信我。”
秦星河对上秦西那双锃亮的眸子，忽然感觉有什么力量落下来，安抚住了他心里的裂痕。
秦星河忽然好像又看到了点希望。
秦问天不知道这件事，不由呆呆地望着秦西，语气急促起来，“……还，还有办法吗？”
秦西微微点头，自信又猖狂，“当然。”
帝九枭瞥了瞥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这小丫头，倒是自信得很。
秦问天和秦星河的想法，如出一辙，也许，真的还有希望。
“不过，在处理这件事之前，先处理掉秦三海吧。”秦西在秦问天说话之前，抢先道。
秦问天又是一愣，“不是说，杀不了秦三海吗？”
秦西道：“爷爷直接去杀他当然不行，但他指使旁人，毁掉凤还血，戕害族人，这件事就是到了族老们面前，秦三海也得受罚吧？他这样的人，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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