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星河很快弯下腰，一只手紧扣着椅子扶手，手指因用力过大而泛着青白，他那本就病态白皙的脸上，很快出了一层冷汗，俊美的脸上也露出痛苦之色。
“星河，你这是怎么了？！”
秦问天发现了秦星河的异样，惊呼一声，一步跨过来，扶住了秦星河。
秦西拧了一下眉头，迅速走过来，手指搭在了秦星河的手腕上。
秦问天一边扶着秦星河，一边抬头看她，有些茫然和着急，张了张嘴想要问什么，又觉得不合时宜，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毒发。”秦西探到秦星河的脉搏，跳动异常，急促而高亢，却有一种濒死时猛烈挣扎的感觉。
秦西盯着秦星河满是汗水的苍白的脸，道：“父亲，你的身体已经濒临崩溃了。”
“什，什么意思？！”秦问天一脸茫然，没听懂似的。
秦西没有解释，只是递了一杯茶水给秦星河。
秦星河灌了一杯水，咳嗽声逐渐消退，他抬头望着秦西，却比秦问天平静得多。
“已经拖了这么多年了，可以了。”
秦问天听这话，就明白秦星河什么都懂，他不由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爷俩打什么哑谜？”
秦西看他，淡声道：“爷爷，父亲中毒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这事儿……
秦问天确实知道，但……
“星河体内的毒，不是解了吗？”
秦西扬了扬眉，转而去看秦星河，目光显然在询问：这事儿你还瞒着呢。
秦星河没说话，当年为了给他解毒，秦问天找了很多医师、药剂师，可都没什么效果，秦问天本来便年纪大了，再加上日夜忧心，身体也垮了下来，修为开始倒退。
秦星河不想自己的事情，再连累秦问天，便买通了最后来给他看病的药剂师，让他帮忙骗过秦问天，说他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只是身体不好，需要格外小心，慢慢养护。
所以他这么多年的身体衰弱，在秦问天看来都是中毒过后的虚弱和亏损。
秦问天见他们两个人不说话，心里就有数了。
他又怒又无奈：“这种事，星河你竟然还瞒着我？”他声音沙哑道：“老子还是你爹吗？”
“只是不想让爹你担心。”秦星河歉然道。
秦问天气得老眼微红，指着秦星河手指抖了抖，顾不上去骂他，急忙朝秦西问道：“小西，你是会医术吧？那你爹现在的身体怎么样？毒发了，很危险吗？”
“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像父亲自己说的，熬了这么多年，早就快油尽灯枯了。”秦西说起这些，心头有些堵得慌，可能是原身残留的意识。
秦西顿了下，朝秦星河问道：“这一年来，其实父亲体内的毒经常发作吧？”
秦星河点头，“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他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秦问天听得眼睛更红，忍不住用手指按了按眼尾，咽了一口气，道：“那……”有没有解毒的办法？
他想问，却又问不出口，怕得到一个不好的答案。
前面好几年，他拼命找来无数的药剂师找医师，给秦星河解毒、疗伤，可都没有效果。
那些好歹都是有名望的药剂师或者医师。
可都没什么效果。
他怎么敢再寄希望于年幼的秦西？
万一……一开口，就是既定的答案，那怎么办？
秦西却从秦问天的欲言又止里，听出来他要问什么，她看了一眼胸口微微颤动着的秦星河。
其实秦星河现在并不好受，毒发时，体内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他的血管经脉，啃噬着他体内的每一寸角落，那滋味儿别提多难受了。
但他就像是习惯了一样，又或者是不想让其他人担心，拼命地压抑着那些痛苦，装作没事人，但些微之处的细节，还是暴露出了他现在的真实身体状况。
秦西在这一点上倒是挺佩服秦星河的，她压下来心里的想法，冲秦问天说道：“爷爷，家里有没有银针？先准备点银针，和普通的解毒汤药来。要解毒没那么容易，我得先搞清楚父亲体内的毒素，但我现在可以暂时帮他抑制毒发，减少他的痛苦，帮他多坚持点时间。”
就现在而言，时间就是生命。
秦星河多坚持一段时间，便多一分可以解毒的可能。
秦问天闻言，心头便激动起来，结巴道：“真，真的可以吗？”
秦西莞尔：“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爷爷，你只能信我了。”
她半开玩笑的语气，让秦问天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一些。
是啊，现在没其他办法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秦问天咬了咬牙，点头道：“好，家里有银针，我这就让人去帮你取。”
语毕，秦问天便走到了偏厅门外，招来一个丫环，吩咐她去找家里的药剂师，取一套银针来。
秦星河瞥了一眼秦问天的背影，低声朝秦西问道：“真的可以吗？”
他不敢让秦问天听见，也怕秦西是为了安慰他们随口一说的。
秦西走到他面前，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指为刀，在秦星河的几处穴道上，分别点了一下。
秦星河顿觉，胸口的钝痛减轻了不少，他愕然地望着秦西。
秦西微微一笑，“父亲大人，我不是早说了，让你相信我吗？现在，可以相信了吗？”
“你……”秦星河盯着她面上别有深意的笑，活泼明媚，像极了那个人。
秦星河这么多年来，在剧毒和伤痛的折磨下，早就麻木，一颗心像是早就已经死了，只剩下一片荒芜的废土，如果不是外壳还‘活着’，他早就该入土为安了。
可是现在，听到秦西的话，秦星河那一颗荒芜的心里，像是被注入了一汪水泉，荒芜的废土里，重新破土而出新生的嫩芽，带来了新的生机。
秦星河脑海里的人，逐渐和眼前的秦西重合，但最后全部变回了秦西的样子。
她和那个人相似，却又不是同一个人。
可能是一脉相承的血脉缘故罢了。
秦星河忽地一笑，“好，那我就把自己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秦西深深地看他：“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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