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劫:贪吃鬼
“你知错吗?”
“不知。”
“你可认罪?”
“我认。”
······
我是何薇,一个城市平民家庭的独生女。我的父母掌控着我的一切,他们称此为爱。
小学的时候,伙伴约我出去玩,父母或是不许,或是必定要有一个人跟着。在我们玩的时候,站在距离不超过十步的地方,死死盯着我。我不同意,但我的想法没有任何意义。渐渐地,我觉得伙伴们不喜欢跟我玩了,因为约我的人愈来愈少了。
中学的时候,我似乎丧失了主动交朋友的能力,偶尔交好的一两个人都被父母嫌弃。
“今天在学校里有没有交到朋友?”
“没有。”
“你这样可不行,将来到了社会上,如果没有朋友,出了什么事连个帮你的都没有。”
我没说话,
“是。”
次日。
“今天在学校里有没有交到朋友?”
“交到了。”
“她学习怎么样?成绩在班里排第几呀?”
“中上游,第三十。”
“怎么不找个学习好点的?”
“她性格很好的。”
“咱找个学习好点的朋友吭,你爹妈还能害你吗?学习不好是会带坏你的。”
我没说话。
父亲一脚揣在我的腿上,“听见了没有!”
我轻轻揉着腿说道:“听见了。”
“揉什么揉!我使劲了吗?”
“没有。”
也许是我有了反抗意识,我并没有照做,可我和那位朋友还是疏远了。
三年后。
“爸,妈,新换的同桌人特别好,成绩班级第一,年纪前三十,我想和她做朋友。”
“叫什么名字?”
“阿月。”
“这个人我听你班主任说过,不合群,性格有问题吧?”
“······”
“哦,对了,你看看你最近的成绩,说了你多少遍了还不往上涨涨,学习有这么难吗?爸爸妈妈那时候不光要学习还要干很多活,不也抓紧时间学吗?你现在是摊上好时候了,除了学习啥也不用干,你呢?就是不知道珍惜。本来呀,看你同学们都有智能手机,也想给你买一个的,看你这个样的,算了吧。”
“我不用智能手机。”我的小腹隐隐有些疼痛。
高三。
“今天我下班回来路过你们学校,听你们的学生走路的时候都在讨论怎么进年纪前五十,你想过吗?”
“想过。”
“光在脑子里想了,你干吗?”
“我觉得以我的状态稳住年纪前一百五就······”
“唉!”一声故作大声地叹气,“你是一点上进心也没有啊!看你这种人到社会上怎么治!”
“你们知道的,我身体一直不好。”
“你身体怎么不好了?哪里不好了!”他们突然变得激动,母亲一拳头打在我拿筷子的右胳臂上。
我差点没扔了筷子,不知她打到了哪里,疼得厉害,我捂住胳臂说到:“我经常生病。”
“哪些病都是你想出来的,你为什么不想你每天好好的呢?”
“医生都说我体质差,我生了病你也不让我去看,好不容易拿了药还不让我吃。”
“让你吃的时候,药管用了吗?”
“那是药的剂量······”
“光听医生的话。”他们打断了我的话。“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再说了,身体不好也是你自己作的,谁叫你整天不运动的?”
“我每天学习的时间你们都嫌不够,我哪里还有时间去运动?”
“行了!反反,这熊毛病就是治不了。大人说啥她也得反反,大人还能害你吗?说什么就听着,都是为了你好。”
小腹突然开始疼了起来,我不再说话,这痛不是绞痛,像是我的小腹里缺了一块什么一样。
高三。
一直以来,我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那应该是一个专属于我的地方,谁也找不到,我想进去便进去,想出来便出来,它不必很大,只需容得下我和一床被子。这才是我所渴求的,而那个被称之为“家”的地方教我感到厌烦,宁愿躺在操场上晒夕阳也不愿回家的厌烦。可我找不到这样的地方,从小到大我的所有行程都被父母掌控,我没有钱去外面租房子,也没有亲友可以投奔。
看到身旁来来往往的人,我却分明觉得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爱我或恨我,更没有人在意我开心还是喜悦、幸福还是痛苦、生还是死。
因为在校园论坛下面无意中的一次发言,我认识了且清,他与我同一届,他的教室就在我教室的楼上。他看起来无论样貌、成绩、性格都很好,可就是与周围格格不入,就像我一样。
与他在一处,只是在邻座上坐着不说话也教我感到安宁,断断续续地聊天我们逐渐了解彼此的情况。我确定,我们彼此吸引的不是近乎完美的表壳,而是表壳下相似的孤独。作为一名身着皮草大衣的人,我很大几率会走过那个路灯下衣衫单薄抱住自己的人,可若我也是一名衣着单薄的人,我会想给予他温暖。
“等高考结束,选一个远一点的城市,少回来吧。”说完,他抱住我。
“你也是。”
“我可能要多纠缠一段日子······”
他抱住我一瞬间我看到他眼中的怜惜,我想那一刻的我一定是同样的眼神。我的脸伏在他的肩头,嗅到他的气息。他的怀抱一点也不温暖,很冷,熟悉的冷,是与我一样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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