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也许他们压根儿都不想回来了,乐不思蜀嘛。秦诺冷笑着。
“皇上,临阵换将,是兵法大忌!”霍幼绢心情沉重,但还是继续劝道。
秦诺明白霍幼娟的意思。跟南陈的战事已经如火如荼地展开,南军调动频繁,战略布局关系重大。这种情况下撤换主将,必将引发军心不稳。
而且若陈情书所言为真,南军所败坏的,不是一个两个统帅人物,而是整个高层。这样的情形下,就算空降主帅,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扭转风气,甚至会导致整个战略失衡。
甚至朝廷所能空降的,只有一个人选,就是裴翎。其他的将领,级别和威望都在镇南将军之下,空降过去,几乎等同于皇帝对镇南将军府问罪了。
但若是空降裴翎,霍东来之前忧虑的没有错,北军已经是裴翎的天下了,难道南军也要被他插手吗?
更别说之前自己去裴家拜访,试探过此事,裴翎显然也并不想在南陈战事上复出。
思来想去,最稳妥的方法,秦诺竟然只能当做不知道。顶多派人敲打一下南军高层,让他们收敛些。
呵呵……
甚至如果南军此番对战功成,立下如此大功,秦诺还要对其进行封赏,而若是战败……这是秦诺最担忧的结果!战胜了,自己还能缓缓收拾这帮蛀虫,大不了多耗上几年。
若是战败……南陈地界上,大周任命的官员和驻军已经如此不得民心,一场大败极有可能招来全面的反抗和叛乱。局面演变至此,绝不是短时间能收拾的,北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北朔啊!
都是头疼事儿!秦诺心烦意乱地扔掉了奏折。
霍幼娟将地上的奏折拾起,“皇上不要如此动怒,此事只能暗暗查访,不可声张,臣女近日会返回家中,向父亲询问一下。”
秦诺明白她的意思,如果是自己在宫中与霍东来他们公然商议此事,不久之后,只怕消息就会泄露到南军高层那边。因为宫中还有一个霍太后,崔骞的平西营又与南军亲近。
再加上财可通神,这些年只怕镇南将军也没少往宫中撒银子。
由霍东来出面敲打,只是上司兼亲眷的善意提醒,不会让南军生疑。
想到崔骞,秦诺又是一阵咬牙切齿,若不是他的大肆杀戮,南陈形势也不至于如此败坏。
而他之前打着搜索南陈奸细的旗号,在入京赶考的士子中大肆搜掠。自己本来以为真是冲着探子去,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这份陈情书。
刚才陈频将收到这份文书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秦诺立刻就明白了其中关窍。
顾及到南军的稳定,他不能让自己收到这份陈情书的消息外泄!
搜索不到文书,只怕平西营那边还不能善罢甘休。
秦诺眼眸中闪过深思。
出了乾元殿,秦诺一个人走在树林中。茂密的树影交错斑驳,这一片林子,秦诺专门吩咐御花园的工匠不要过分修整,让树木任意生长,同时清除地上过多的装饰和奇花异草。
甚至连汉白玉和鹅卵石铺就的小道都移开了,只留下清新湿润的泥土。
一个人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中,格外适合思考。每当朝堂上有让他烦躁的事情。他就会过来这边,一个人徘徊不停。在机械式的走动中放松心情,活动脑筋。
宫中已经渐渐习惯了他的这个小嗜好。甚至在密林之中,都不会安排人跟随服侍。
走了片刻,他还是无法冷静下来,终于抬头低呼了一声。
“方源。”
年轻的侍卫身影立刻出现在树林之下。
方源现在干的活儿,跟自己的暗卫没什么差别了,弄得陈公公他们都松散了下来,上次老头子还乐滋滋地说终于可以养个老了。
“有一件事情,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论理,他不应该将这种军机大事告诉方源,尤其他是南朝之人,难免勾起往事,心怀故国。
但是秦诺真的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来说这件事了。
霍幼绢秉持保守立场,建议徐徐图之,他知道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但是,心中的愤怒就是无法压抑。而许敏才或者东泊这些人,问了肯定也是跟霍幼绢一样的看法。
方源静静地听着,从头到尾,他神情都没有太大变化,仿佛是早已预料。秦诺突然醒悟,他在南陈的那些年,早就听说了南军的这些恶行吧。
为什么没有告诉朕?想要这么问一句,但旋即秦诺苦笑了,方源在他身边的地位本就尴尬,如果再替南陈百姓说话,只会更引动群臣侧目。
而且他一个内廷侍卫,凭什么能议论朝廷重臣,二品大将呢?凭自己对他的信赖吗?
偏偏方源是从来不肯利用这种信赖干什么的人。这也是自己最信赖看重他的地方。
最终,秦诺只能恨恨地往旁边树上捶了一下。
“可恨朕身在宫内,简直无异于一个聋子瞎子,竟然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南陈百姓如此水深火热。将来民心尽失,也是情理之中。朝廷之过,重臣之过,也是朕之过。”
朝中群臣视若无睹,不外乎两个理由,第一,已经被镇南将军府喂饱了,这些年在南方大发横财,只怕其中的金银财宝没有少孝敬京中权贵。第二,众人都感觉,南陈余党日渐式微,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这个认知让秦诺更加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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