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离下班时间还有很久，郑诚却已经身在曹营心在汉，翘着二郎腿坐在保安室的椅子上，看两眼手机屏幕上的修仙小说，又抬头瞄两眼墙上的挂钟。
“咳咳。”邹浩站在门口咳了两声。
郑诚似乎听到什么声音，抬头朝邹浩站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看起来是完全看不到自己。好些日子没见的小弟，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成器。
邹浩想跟郑城打个招呼，又想起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找李一帆，果断地转头走向电梯。
彭莉莉刚好也在等电梯，一进去便按了18楼。邹浩跟着她走进去，手指软绵绵的，完全使不上劲，按了好几下，20楼的按键才终于亮起。
“诶，奇怪，我没按20楼啊？”彭莉莉连按两下，把20楼取消了。
邹浩气得咬牙切齿。想到彭莉莉以前那副仗势欺人的样子，邹浩决定小小地捉弄她一下。他又用力戳了好几下，重新把20楼摁亮。
彭莉莉眼睁睁看着20楼的按键再次凭空亮起，搓着手臂，倒吸一口冷气。“今天的电梯怎么有点冷啊？”
邹浩站在她身后，故意对着她的后脑勺，长长吹了口气。
彭莉莉捂着脖子，颤巍巍地回头看了一眼，缩在电梯门口，急得直躲着脚。“什么破电梯，怎么这么慢啊？”
电梯门总算在18楼打开，彭莉莉落荒而逃。邹浩抱着胳膊看她跑远，当鬼魂的感觉好像还不赖？
电梯很快到了20楼，邹浩走到李一帆的办公室门口，还没想好要不要敲门，突然听到里头穿出秦嫣的声音。邹浩趴在门上，正想听个仔细，却突然失去了重心，朝前一摔。他自己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竟然直接穿过玻璃门，进到了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只有秦嫣一个人，正在打电话。“活祭的人选已经定好了，童男童女各一名，我已经通知他们，周六下午过来，谈升职加薪的事情。”
邹浩绕到她身后，电脑屏幕上开着两份简历，一份是郑诚，一份是彭莉莉。
邹浩的听力似乎变得格外敏锐，连电话那头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你再确认一遍，到时候大楼里绝不会有其他人出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秦嫣点点头。“我已经让保安队长通知各个公司，这周末大楼会停电两天，做线路检修，不会有人来的。饶先生，您在家吗？我想去看看年年。”
“我不在，你自己去吧。”
“对了，饶先生……阿晟他，适应得怎么样了？”秦嫣眼中透出几分忧郁。
“比之前好了不少，但还是有排斥反应，我们正在找解决的办法。”
“饶先生，可以让阿晟给我打个电话吗？”秦嫣的声音带着央求。“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我了。”
女人的语气依然淡漠：“他现在状态不是很好。情况合适的话，会打给你的。”
挂了电话，秦嫣叹了口气，关掉电脑，走出办公室。邹浩犹豫片刻，追了上去。
他跟着秦嫣进了电梯，下到停车场，坐进她的车里。秦嫣完全没有发现邹浩的存在，驾驶汽车穿过主城区，开进城北一个有些破旧的老式小区。
秦嫣熟练地在人行道边找到车位，快步走向角落处的住宅楼。
天色已经渐暗，树木茂盛的小区显得格外阴森。邹浩跟着秦嫣走进昏暗的楼道。秦嫣掏出钥匙，打开一扇房门，走了进去。
邹浩被关在了外面，想再次穿门而入，却又找不到当时的那种感觉。脑袋往门上磕了好几下，竟然还有点疼。
“冷静，冷静……”他闭上眼睛，一只手搭在门上，努力放空大脑。突然，手上一软，门上冰冷的钢铁变得像棉花一样。
邹浩赶紧钻进门里，看到秦嫣站在一个水族箱旁，正把从手指上流出的鲜血滴进水中。水中有一团肉色的东西在游动，邹浩乍一看还以为是鱼，定睛细看，才发现是一个刚刚显出人形的胚胎，像是拥有生命一般，在水中摆动着四肢，大口吞咽即将消散的血丝。
邹浩走进房间以后，胚胎突然停止了动作，缓缓下沉，坠向水底。
“年年，你怎么了？”秦嫣趴在玻璃上，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吗？”
邹浩隐约觉得不妙，想退出房间，铁门却又恢复了冰冷坚硬，无法穿过。
“啊！！”
胚胎突然从水底一跃而起，一下接一下，用力撞击着水族箱的盖子，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听起来既像婴儿，又像垂死的老人。
“年年，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秦嫣拍着水族箱的玻璃，一脸焦急。
邹浩抓住门把手，努力想拧开铁门，可手指一直打滑，怎么也使不上力。
胚胎突然撞开水族箱的盖子，掉到地上，潮湿的皮肤上沾满灰尘。胚胎在地板上不断挣扎跳动，离邹浩越来越近。
邹浩拽着门把手，拼命摇晃，铁门隐隐作响。
“年年，年年！”秦嫣追过来，听到铁门摇晃的声音，视线像箭一样刺来。“谁在那里！”
眼看胚胎已经快要跳到他的脚边，邹浩突然想起了李一帆和许大爷都念过一段咒语，开始努力回忆：“太，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胚胎在离他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门也忽然一软，邹浩赶紧逃了出去。
刚才跟着秦嫣进来的楼道入口隐约传来脚步声，邹浩转向另一侧，拔腿就跑。变成魂魄状态，跑步也快了许多。很快他便走出楼道，一条被杂草和乱石包围的小路出现在眼前。
许大爷好像跟他说过，千万不能走不认识的路。他回头一看，上次和周韵玲一起逃跑时曾见过一面的那个白发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楼道中，秦嫣推开门走出来，指着他离开的方向，正和女人焦急地说着什么。
女人很快便扔下秦嫣，朝他追来。
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了。邹浩踏上脚边的小路，开始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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