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 这些就算亲属死亡也不愿意去想政府有一丝不对的人也太过愚昧了些。他不是不能忍受好心没有好报——实际上他都习惯了。那么就当他这次是突发好心, 给这些人免费上一堂课好了。
唐初突然搂住旁边的连亭。
长老们已经退下，唐敬和唐瑨还没有离开, 上方的拍摄器也还开着。
被唐初忽然抱住的连亭有些反应不及，看向唐初, 而后者带着些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
于是连亭无声地应许了。
唐初便在上方两个长辈一个管家、还有星网上近亿的公民的眼底下, 表情有些认真地执起连亭的一只手, 将之攥住, 十指紧扣。他带着些虔诚地在连亭手背轻轻吻了一下，重新面对拍摄器。
“如你们所见，”他说。“连上将因为之前那个叫……何济远的小人诬陷，自愿降为奴隶以平你们的众怒。然而事实证明他什么罪也没有，仍然是保护了你们十多年的英雄。”
唐初有些刻薄地说：“但你们抛弃了他。只因为他是个奴隶, 没有了当初的地位。你们或许是觉得……敬佩这样一个人不值得？兴许还有人因为自己曾经仰慕过一个奴隶而感到羞辱？”
“所以你们今后就算是想重新接手他，也没有机会了。今后, 连亭仍然会回到军部，继续他的光耀, 但那就是我的了，和你们完全没有关系。今后像是崇拜表白什么的……我都不允许有。”
“我们现在是恋人, 和他是谁没有关系。”
“——好吧, 其实我要说的是, 一个奴隶身份而已, 他还是他……你们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便不要无赖地装可怜了, 是你们自己没有珍惜。如果作为亲属的你们没有不把他们作为人, 有哪个好容易从死神手里抢回一条命的，愿意再多此一举抗议什么呢。”
“奴隶……他们有人格和思想，甚至基因也没什么值得鄙贱的。为什么之所以是奴隶呢？”
*
唐初原本计划的从议事厅出来之后便去找唐瑨，没想到却是因为唐瑨主动找他谈话，他才得以从议事厅出来。
“我在外面等你。”连亭轻声道。
唐初捏了捏连亭的手，随着唐瑨进去他的房间。
唐瑨的住处很空旷，并且显得阴沉。环境模拟装置里的窗外正是一片暗无点星的夜空，只有军政大楼顶上的一点光是亮的——而实际上，军政大楼并不在这个方向。
“等一下。”唐瑨指了指房间里唯一一张沙发，示意他可以坐下。他把环境模拟装置关闭了，外面真正的光线透过窗户照射进来。
唐瑨不适地眯了眯眼。
而坐下的唐初趁着这个时间打量了一整个房间，确定没有什么武装系统，万一他等下要说的话惹恼了唐瑨，和连亭里应外合可以脱身离开。
他想着离开，就不得不更加多想一些东西了。
总不能一直在唐家的，不说它的情况复杂，当初他也只是想要一些方便，才用了这个身份。现在找到能够脱身的办法，就没有不走的理由了。
至于唐家的怒火呢……反正他既然打算了去荣光军团，接触肯定不会少，暂且留到以后。
唐瑨站在窗边适应了一下亮起来的光线，然后走到唐初对面坐下。他还是一张没什么凡人欲望的脸，说什么都心无波澜似的。
“你和连亭……在一起了？”唐瑨问道。
唐初愣了愣，没有想到他最先要问的话是这个。
“没错。”唐初道。提起连亭，他表情柔和了许多，为接下来的谈话铺垫道：
“我嫁到荣光军团去了。”
唐瑨淡淡道：“嗯。”
唐初：“？”
他再次说道：“我打算去荣光军团……父亲。”
唐瑨这才抬眼看他。
唐初没有多么仔细打量过这个除了军衔位置，在唐家里其它的什么也不起眼的男人。他还很年轻，不到六十岁，面貌也只是三十左右的模样。他的身上全然没有作为一个军官应有的严谨仪态，微微躬着背，无处着力一样，总是靠在椅背上。
但他的气质间或许真是有一些属于军人的特质，唐初有些隐约地觉得他和连亭在某一方面似乎有一些相似。
唐瑨的眼神却很苍老，唐初突然就有这么一种感觉。
——唐敬会是让一个对权力无感的弟弟掌管军部的人。
“之前没有听你说过。”唐瑨缓缓说道。
“之前是之前，”唐初耸肩，“现在的荣光军团也不是之前的荣光军团了不是么？说实话，我对任何一支驻守军队都没兴趣，更不要说是帝都星的。”
“也是。”唐瑨附和道。“远征军团啊……”
唐初悚然一惊。
连亭的打算尚且并没有摆在明面上，他是计划着在军事演习上交一份优秀的答卷，之后再向所有人知会自己的决定。以荣光军团现在的情况，已经当不起帝都星的专属驻军，即将会有另一支军队代替它。而连亭和那个荣光军团幕后的真正管事，袁越元帅，便是打算顺应着退出各大军团的竞争，将军队改编成一支远征军团。
不再只是帝都星的军团。
现在，这个消息除了连亭和袁越元帅，大概也就只有他知晓的。
然而唐瑨竟然也知道？
唐瑨突然起身，走到一边的书桌前，拿了一打纸质文件，重新走过来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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