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时起，关翰墨比之前要冷上许多，只有时常接触的人才能发现他的不同。
他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可是居然对他的妻子孟楚楚还有肚子里的孩子下手，关翰墨每每想起就恨得咬牙切齿，连双眼都能染上血色。
可是一路调查下来，一点信息都没有，没有监控视频，没有目击证人，没有证据……没有这些，自然也不能找到凶手。
那时候，关翰墨以为事情走到了死角。可他偏偏不相信，多少次午夜梦回，想到自己见到的最后的孟楚楚，心就像被一把钝尺来来回回地拉扯着，痛彻心扉又痛之入骨。
每晚回到家，看见漆黑的房子还残留着孟楚楚的影子和气味，这让关翰墨心里更加承受不来，他搬了家，每天依旧面对漆黑的房间，渐渐学了抽烟，学了喝酒，最后因为每晚苦熬调查事情经过，开始喝浓咖啡。
关翰墨一点点在改变自己。
有一个疑问一直存在关翰墨的心里，为什么那天顾怜城知道事情的全部经过？从孟楚楚出车祸起，他就一直在目睹，一直在医院看到孟楚楚被带走。
既然看见了，他为什么不上去帮忙？
顾怜城这个人……他真的可以相信吗？关翰墨看着顾怜城的眼神不由地沉了沉。
关翰墨最后在天台找到了黎瞳瞳，她正盘腿坐在地上和果粒一起玩闹。
自从养了猫，黎瞳瞳走到哪里都要带着果粒，也要随身带着果粒的玩具。
她正笑眯眯地看着果粒玩着一颗球。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黎瞳瞳转过头看见了关翰墨，“大叔。”她展颜微微一笑道。
关翰墨颔首，没说话，视线定在了地上的那只猫身上。
这才养了没几天，因为黎瞳瞳的溺爱，就被养胖了好几圈。
黎瞳瞳依旧在地上坐着，仰着头看着关翰墨。因为在天台上，阳光自然强烈许多，她微微眯起眼睛，还伸出一只手挡在额前，看着关翰墨的表情。
好像如此强烈的阳光对关翰墨无效似的，他表情淡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
见他一直看着果粒不说话，黎瞳瞳也转过视线看了看果粒。
小家伙这时候还在地上打起滚来，显得俏皮又可爱，黎瞳瞳忍不住笑了笑。
可关翰墨看见这一幕依旧面无表情。
她微微留了意，这才发现关翰墨不是在看果粒，反而是在发呆。
眼前的关翰墨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是和顾怜城说了什么事情才变成这样的吗？
黎瞳瞳思忖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犹豫了片刻，她伸出一只手，想要握住关翰墨垂在身侧的右手。
手缓缓地抬起来，黎瞳瞳看着关翰墨的表情，准备万一关翰墨面有不悦，就立刻缩回手。
两只手距离一点点拉近，可关翰墨依旧在发呆。
黎瞳瞳的手停滞在半空中，不动了。
这个样子的关翰墨，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当她还是孟楚楚的时候就没有见过。
在她的印象里，关翰墨一直是冷静又客观的人。
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惊慌失措也不会自乱阵脚，他反而会趁着别人还在尖叫的空当里迅速反应过来，然后敲定下来应对方案，短短时间内思索计划加实行，一套方针便能下来了。
也没有遇见过关翰墨因为什么事情苦恼。他很少把心里活动表达在脸上，尤其是一些负面情绪。但他人可以依据关翰墨周身的温度来判断他的情绪，比如生气比如不满。
只有在他心情愉悦的时候，眉毛才会舒展开来，眉眼间也会悄然地温柔下来。这个表情是关翰墨时常面对孟楚楚的样子，这是他能给予孟楚楚最大的温柔。
也是专属于孟楚楚一个人的。
所以这也是现在黎瞳瞳想不明白的，她之前和关翰墨的感情是这样的好，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和自己的妹妹孟楠……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关翰墨如此愣神的时候，就好像电脑卡机了似的。
这是怎么了？
黎瞳瞳伸出去的手指微动了下。
余光瞥见，关翰墨终于回过神来。他转过来视线，低下头看见了黎瞳瞳的手，眉毛一蹙，不知道再想什么。
黎瞳瞳见自己被发现，手指立刻缩了起来，眼神立刻飘忽不定，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准备要把手收回来。
关翰墨看见了，右手一伸，握住了她的手腕，再微微一使力，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怎么了？”他沉声问道。
黎瞳瞳眨了眨眼睛，犹犹豫豫地问出口来，“大叔，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他稍稍一低头，认真地看着黎瞳瞳。
她又接着说：“你刚刚都走神了，大叔之前都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因为顾怜城那个男人？他是不是和大叔说了什么？”
然后昂起脸来，看着关翰墨的眼睛，认真地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大叔的吗？”
最后一句话让关翰墨心里微微一软。
当人遇到一些事情或者说是困难时，别人的好心关心，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了”的时候，有时候人们都不怎么会说出来。
可是黎瞳瞳不是这样问的，她问的是“有没有我能帮大叔的吗”，这足以让关翰墨立刻柔和了下来。
见关翰墨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黎瞳瞳便轻声“嗯”了一声询问。
他轻轻松开了黎瞳瞳的手，后退了一步，淡淡道：“没事。”
“真的吗？”黎瞳瞳赶紧跟着问了一句。
关翰墨抬了抬下巴，示意着地上还在打滚玩耍的那只猫，说道：“抱着你的猫，我们下楼。”
黎瞳瞳乖乖听话，把果粒抱起来站在关翰墨身边，问道：“大叔，你真的没事吗？真的不告诉我吗？”
见他看过来自己一眼，黎瞳瞳便换了话题，“啊大叔，便当你吃了吗？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冷了就不好吃了嘛……你是不是没吃？我辛辛苦苦做的。”
絮絮叨叨，还扁着嘴很不开心似的。
“我马上就吃。”直到黎瞳瞳不说话半晌了，关翰墨才轻轻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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