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父只好不再继续说下去，喃喃着：“爸爸这段时间很想你，多亏了关翰墨才能带我进来看你……”
听见关翰墨的名字，孟楠条件反射地敏锐起来，她抬起头，这才看见了孟父身后站着的关翰墨。
他依旧是原来的样子，浑身冷冷清清往那一站，就让人不敢再靠近过去。
两个人的眼神对视上，孟楠先一步移开视线，敛了眼皮。
现在再见到关翰墨，孟楠总是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她很是退缩于关翰墨的眼神。
是心虚还是愧疚？孟楠不愿意承认。
她不知道若是关翰墨跟自己说了话，自己该怎么回答，若是询问那件事情，自己又该怎么解释。
孟楠畏惧关翰墨那冷淡的眼神，那种眼神无疑就是再告诉她，你就是个杀人凶手，你居然害死了你的亲生姐姐，就是为了满足你那丑陋的恶浴。
可是担惊受怕半天，孟楠这才想起来一个事实，有可能关翰墨根本不会再和自己说一句话不是吗？自己居然还这样担心……
她在心里自嘲的笑笑。
还低着头自嘲的时候，关翰墨已经走到了玻璃前，淡淡地喊着她的名字：“孟楠。”
她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的瞬间，身体也跟着弹了出去，踉踉跄跄后退了两步，惊慌失措地对上关翰墨的眼睛。
反应过来的时候孟楠因为自己这么大的反应而感觉很是羞愧……自己也太夸张了吧，居然害怕关翰墨到了这样的程度……
关翰墨全程就冷眼看着她的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稍稍抬了抬眼睛。
孟楠有点难堪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看着他：“怎么？”
接下来的半分钟里，关翰墨就这样安静地和孟楠对视，那双眼睛里一点情绪都没有流露出来，就像两口静静散发着冷气的井，空洞幽深。
他总是这样，总是可以痛击自己内心最软柔的地方。
“孟楠，不多说别的，你就好好照顾自己。”关翰墨说道。
似乎没有想到关翰墨会说出关心她的话语来，孟楠怔愣了片刻，然后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
居然对一个将死之人说好好照顾自己……
罢了，一切都是她自己的结局罢了。
她垂下眼睛，“知道了。”
“关翰墨，下次还可以来……”孟父扭头看着关翰墨，眼神流露出些许乞求来，“还可以……”
只能见一面，必须要算是生离死别的模样了，孟父悲痛非常，这个时候只能乞求着可以再多有几次见到孟楠的机会。
关翰墨转过视线来，和孟父对视了一会儿。
这次能进来也是瞒天过海，靠得就是吕秦的身份，下次就不可能了。因为接下来还要接着对付顾怜城，这样也就没有了机会，这次真的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他沉默着摇了摇头。
孟父眼睛里最后一丝火光被掐灭，苍白的嘴唇都在微微战栗着，“这、这……”
“爸爸，没关系没关系。我这个讨厌的女儿的确不该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了，爸爸，对不起……”孟楠趴在玻璃上，赶紧出声道。
她看着孟父，眼眶里再次积聚起泪水来。
原来孟楠也会有如此伤心狼狈，还会有哭泣的时候啊……
坐在暗处的黎瞳瞳默默地想着，她平静又带点冷漠地看着玻璃那边的几个人，淡淡地想着。
原本以为孟楠肆意妄为又乖张任性，整天得意洋洋的气势傲到不行，好像谁都没有办法欺负她似的。
连欺负人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好像“我欺负你算是你的福气”似的。
黎瞳瞳之前见太多孟楠那个样子了，以致于都以为真的拿孟楠没有办法。可是在事情的最后，看见这样的孟楠，也是会哭也是会脆弱的。
她垂下眼睛，叹了一口气。
孟楠结局已经定下来了，自己也不想再因此掺和进去，就像自己一开始所期望的那样，让一切都碾碎在时间里，慢慢地过去就好了。
孟楠突然就发现了黎瞳瞳的存在。
她一开始是真的没有发现坐在远处的黎瞳瞳，视线无意间扫过去的时候，连思维都暂停了一瞬间。
重新看过去的时候孟楠的呼吸一滞。
“黎瞳瞳……”她不由自主地低声说了一句。
“什么？”孟父没有听清楚。
而关翰墨听见了孟楠所说的内容，他眼神一冷，目不转睛地盯着孟楠。
“黎瞳瞳，她怎么来了……她……”孟楠忍不住更加贴近防弹玻璃，好像要辨认清楚是不是黎瞳瞳一样。
孟父这才听清楚，回头看了一眼黎瞳瞳的方向，说道：“楠楠，你的朋友今天也跟着一起过来了，她好像很伤心……之前在家里的时候也是她在安慰我，听她说你们是很好的朋友是不是？”
孟父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可是孟楠只听见了“朋友”两个字。
朋友……朋友？
孟楠多想要嘲讽的大笑啊，可是现在连嘴唇都勾不起来，就这样看着黎瞳瞳。
“黎小姐。”吕秦在身边喊着自己。
“嗯？”她抬起头。
“孟楠那边……”
经过吕秦的提醒，黎瞳瞳这才看向那边，发现那边的孟父和孟楠都在看着自己。
黎瞳瞳微微收起来自己的下巴，不由自主地就流露出来警惕的模样。
关翰墨并没有看过来，而是看着孟楠。
不知道为什么，孟楠再次看见黎瞳瞳的时候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感觉，甚至还对黎瞳瞳有了些许羡慕。
她可以获得重生再次得到之前那样的生活，那她自己呢？自己也可以吗？
如果黎瞳瞳此时此刻知道孟楠心中的想法，肯定是冷笑一声，她经历过那样地狱般的日子，这才好不容易迎来些许光明，可时常会被那段回忆所被束缚住，好像是阴魂不散的鬼一直扒在自己的身上。
明明看上去是明亮的，往往明暗相生，她的背后那深重的黑暗估计一直都摆脱不掉。
不愿意回忆也不愿意面对。
黎瞳瞳站了起来，与此同时身边的吕秦发出一小声地感叹：“黎小姐……”
她朝着孟楠那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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