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自己嫂子只是奸猾了点儿,心肠应该算是好的了,可是听了院子中的对话,戴月荷的脚上却突然像灌了铅,一步也不想往院子走。
都是乡里乡亲的,这刘氏为了一点儿蝇头小利,竟然置大家的生命健康如无物,这让她怎么忍。
可是不忍又怎么办?进去和她吵一架就能解决问题吗?
站在小院门前的戴月荷,久久的低着头,任凭肆虐的寒风吹打在脸上和身上。
直到眼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健硕的妇人开了门,准备出去帮刘氏买些好吃的,不料却看到月荷正站在门口。
“月荷?你咋不进来?”
见戴月荷神情有异,可能是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那妇人言语之间突然就有些忐忑。
问完话之后,只是将两只手团在袖子里面,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戴月荷的表情。
“我嫂子在里面吗?”
气的手都在抖的戴月荷,知道吵也没用,于是镇静的抬起头来,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
响晴的天空,也随着她这句带着冷意的话语飘来一朵乌云,将难得的一个暖阳遮住,使人间又降低了不少的温度。
“在呢,你进去吧。”
这妇人和戴月荷并不熟悉,属于刘氏手下最胆小的一个,要不然也不会派她来跑腿儿。
见戴月荷并没有难为自己,而是直接问了刘氏,立刻如蒙大赦一般朝院子里面指了指,然后就飞快的遛了。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戴月荷的眼帘渐渐低垂,却并没有进院子里的打算,而是转身直接朝另一条街走去。
如今初心并不在这里,吵架她是吵不过刘氏的,与其自取其辱,不如自己想办法把事情给解决了。
而她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也很简单,就是直接去找了卖菜的小贩,让他们每日里定时定点儿的去送菜送肉,要送品质好的。
那些小贩一听能有这样一个长久的买家,顿时都不住点头,十分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等安顿完这些小贩,差不多也快到了中午,戴月荷才又返回了小院里,面容平静的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眼光扫视了一圈儿没见到刘氏,于是就直接进了灶房。
一进去,就闻到一种食物腐败的灰霾味道,戴月荷用手在鼻子旁边扇了扇,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心头的恶心,低头仔细的看了下锅里的食物。
不看还好,看过之后气的她太阳穴直跳,那简直就不是给人吃的饭,刘氏也不在厨房,显然是怕工匠们埋怨她。
咬了咬牙,戴月荷拿了一只碗舀了半碗饭出了灶房,然后就直奔花厅,她猜刘氏肯定在那里。
“来,吃,吃,尝尝这个,你也吃……”
果然,刘氏和其余四个厨娘的桌子上面,是色香味儿俱佳的美食,和她手中的半碗饭比起来,简直就不像是出自同一口锅。
她们各个吃的满嘴流油,脸上荡漾着油腻的笑容,还不住的互相谦让着夹菜,看起来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嫂子,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抓着筷子的手指紧了紧,戴月荷强压下心中的怒意,声音平静的叫刘氏出来。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想着给自己的嫂子留一点尊严,希望她以后能够痛改前非。
“哟,是月荷来了啊,快来坐,嗨,你真是个傻姑娘,这饭你怎么能吃得?那是给外面的人吃的。”
听到戴月荷的声音,刘氏拿到嘴边的肉骨头立刻放了下来,伸出油腻的手掌就要去拉戴月荷,却被她轻巧的躲过了。
有些尴尬的她,探头瞧了瞧戴月荷碗中的那点儿饭菜,有些理亏的讪讪说道。
“嫂子,我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买菜的事情不用你管了,我已经交代好了小贩,他们以后每日里会自觉的来送菜的,另外,咱们并不比外面的乡亲们高贵,我们都是一样的,你的饭菜我无福消受,还是你自己吃吧。”
见刘氏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戴月荷也不愿意和她多说,只是她实在看不下去刘氏这幅嘴脸。
最终还是忍不住好言相劝,让她摆正自己的位置,难道就因为乡亲们老实,就要平白无故的受她欺压吗?
“你这个死丫头,这才改嫁几天呀,就敢教训起你嫂子来啦,真是翅膀硬了呀。”
作为张家寨有名的滚刀肉,自来就只有她数落别人,很少有人数落她的刘氏。
如今平白被小姑子一番话训了一遍,顿时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一张脸上的表情黑的和锅灶上面的黑炭都有的一拼。
旁边桌子上正吃饭的众人,见姑嫂两个有可能要掐架,连忙都走了过来,呼呼啦啦的站在了刘氏的身后。
就算她们都没有说话,可是行动却无声的向戴月荷表明,我们就是站在刘氏这一方。
“嫂子,我不是教训你,我是在和你讲道理……”
虽然脑子里一直有声音告诉自己要坚强,可是骨子里的懦弱还是让她的小腿软了软,几乎要吓得夺门而逃了。
戴月荷清楚的听到自己胸膛里面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响的她心慌,最终还是脑中一闪而过的笑颜给了她莫大的安全感,那是宋初心的脸。
“呸,你也不瞧瞧你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给我讲起道理来了,要不是当初我将你嫁给了宋初心,你现在还在我家灶房的柴草堆上狗一样窝着呢,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你就尾巴翘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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