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一众伙伴有玩笑有担心的话语,以及无法忽视的琳的一声声宛若直接能够穿透心底的呼唤,孙放却不能做出一丁点的回应。哪怕,就像是在地球的最后一刻,让许新看到的自己倾尽全力的一点轻微的颤动,也足够他长长出一口气了。
耳边的声音以及脑海里的东西都在渐渐的远去,哪怕孙放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也丝毫不能阻挡这似乎由命运控制着的带着一丝丝残酷意味的感觉。而在最后的时刻,琳的一句话清晰传入几乎快要失去任何感知的孙放耳中。
“你倒下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还没有结束。”
地球。
距离孙放车祸的日子,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年有余。
细雨绵绵,似乎在清明这个时节,是整个世界约定俗成的一个天气。
这是一个规模不大的距离城市也是挺远的一个小山坡,在这个寸土寸金的时代也不可避免地被开发成了一个小型公墓。清净典雅,清晰扑鼻,同时却也有一些叫做伤感的东西在空气里徐徐飘散。
一位衣着黑衫,着一条淡青长裙的女人,撑一把雅致的碎花小伞,夹杂在一些上山扫墓的人流里,循着明显被践踏成一条小路的轨迹,蜿蜒而上。
女人化有淡淡的轻妆,脖子上的一条鲜艳的红色丝巾尤其引人注目。不过相距不远的一些视线,也丝毫没有改变她一步一步向上攀登的步伐。
雨很密,而且在微风中斜斜地向着世界挥洒。只是和大多数人不一样的是,女人的小伞却没有随着细雨的方向倾斜,因此其单薄的半边身子,都是微微地透着水迹。
时间不长,女人便顺利登上坡顶,在数量不多的墓碑中轻易找到那一块明显显得孤独的墓碑。这个连遗像或照片都没有一张的低矮小墓碑,在细雨的侵袭下已经基本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女人停住脚步,同时却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时间已是下午,这明显表示,在她到来之前,根本就没有人曾经来祭奠过。
“你小子,还真不让人待见。”
女人轻声说道,却在清风拂起长发的一瞬间,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
脸庞上,有着些许笑容。
“又是一年了啊。”
女人继续开口,同时俯下身子开始清理墓碑旁边已经冒头的一些青草:“另外的一个世界,你还过得好么?”
墓碑当然不可能回答女人的话,也只有不时拂过的清风,带起一些细微的各种小草小树的声响。
“昨天晚上,我又梦到你了。你就不能消停点儿,别把自己弄得……”
女人停了下动作,似乎在记忆中搜索那个常挂嘴边,现在却一时想不起的词语。可是半晌之后,她还是叹一口气,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知道我今天要来看你,是吧?”
从小坤包里掏出一张洁白的手巾,女人仔细擦拭一下额头积郁的雨水。想了想,擦干净双手,轻轻解下脖子间的红色丝巾。
“诺,这就是你小子,送个我的唯一东西了,也不问问人家,喜欢不喜欢这种太妖太艳的颜色。”
“现在呢,还给你了。”
女人轻呼一口气,再次俯身将丝巾准备系上墓碑。可是光滑的石板,几次都不能将并不太长的丝巾固定住。
“哟,还生气了?”
女人再度微笑,直起身子将丝巾在墓碑前晃了几晃:“你也太小气了吧?就这样一条连颜色都感觉讨厌的丝巾,就想绑住我一辈子?”
绝对靓丽的笑容,绝对清脆的语气,可女人在这几乎小孩一般的动作中,刚刚擦拭过的脸庞,两行清泪,缓缓而下。
“郁,我想你了。”
颓然坐下,女人的大半身体径直砸在这个青草芬芳的小小空地上,溅起一圈夹杂着雨水的泥浆。
淡青长裙似乎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呻吟,然后无奈地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你不是个好人啊……”女人继续呢喃:“可是这老天,怎么说收就把你给收了呢?”
“走了就走了呗,可你为什么还要一次次来找我?……”
“为什么?……”
没有人可以回答,而空中的细雨也是越来越大,夹杂着吹来拂去的清风,一次次地肆虐着几乎匍匐在地的女人。
天暗了下来,本来相距天黑还应该有着一些时间。
浑浊的雨水带着泥浆,几乎将女人的整个衣衫完全染遍,倒是那一直握在手中的鲜艳的红色丝巾,在昏暗的天色下闪烁着异常夺目的光彩。
时隔十六年,孙放再一次体会到了飞翔的感觉。
不,不是飞翔。
这种整个身体完全不由自主,既不能睁眼又不能有所动作的随风一般的沉浮,完全可以说成是无谓的流浪,伴随着风儿在未知的世界里漂浮流浪。
没有终点。
所幸,孙放还能“看”见眼里的一切物事,像是直接作用在心底的所有的物事。也正是这一副副画面,才让此刻的他,稍稍有了迷茫之外的一点感觉。
这是哪呢?
一幢幢低矮的几乎呈现出单一灰白色调的凌乱无比的房屋,肆意地坐落在有着些许烟雾缭绕的昏沉空间,没有地面,或许以孙放居高临下的态势,还不足以看到房屋之下的地面。
继续漂浮。
一阵蜿蜒而起的炊烟,像一条直冲云霄的大蛇一般,以张牙舞爪之势向着无法闪躲的孙放逼来。而在一个恍惚间,炊烟却径直穿过孙放身体,因微风散开的同时,将孙放尽数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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