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迁之道？”听得安维轩的话，这来安府讨要香皂的内侍，神情不由的怔住了。
今日被安维轩连番鄙视，可以说被鄙视的体无完肤，偏偏这位附马爷在鄙视的同时，又给了自己一线希望，一线往上爬的希望。
若别人说这般话，这内侍是打死也不会信的，但这话出自于安维轩之口，这内侍便不能怀疑其中有假了。在大怂的朝廷里，若论知名度，除了做为独相的秦桧外，怕是没有几人能比得上安维轩了。
别的不说，安维轩被金国扣留一年多，不仅全须全尾的安然归来，还被金人皇帝许了两位本朝公主，这岂是本朝其他官员能比的了的么？纵是这位驸马爷得罪了秦相公又怎样，虽说没了实职，但驸马都尉这五品的虚职生生的升成了四品，本朝其他驸马爷有这等殊荣么？
单凭安维轩的这些经历，这内侍如何不肯信安维轩的话。
这内侍更认为安维轩说的没错，并深有体会，他们这些做内侍的若非迫不得己，但凡有口饱饭吃哪个会愿意净了身做那不男不女、死后连祖坟都入不了的宦官。
那内侍未做多想，忽得向安维轩硊下行硊拜大礼，待叩了三个响头后，以手指天立誓道：“奴婢胡进忠在此立誓：驸马爷若教我为官的幸进之术，奴婢愿意以徒子之礼，像侍俸给奴婢的净身的净身师父一般的侍候驸马爷！”
随在堂下的水牛、周三二人，见得这般场面皆是不由的一怔。
安维轩也被吓了一跳，又看了眼水牛、周二，示意二人退了下去，接着问道：“侍俸安某便侍俸安某，又怎么像侍候净身师父一般的侍俸，这是何是？”
同时，安维轩又向那硊在寺上的内侍挥了挥手，示意其起来。
那名唤胡进忠的内侍从地上爬起来，垂手立在一旁，很是拘谨的回道：“驸马爷您有所不知，净身师父对于我等断绝尘根之人，等于和尚受戒的师父，是终身的师父，要净身的人，先要磕头拜师，然后才能净身。不管以后有怎样的荣华富贵，净身师父都要享受最高的奉敬……”
听言，安维轩不禁有些无语，胡进忠这话说的，好像是自己给他主的刀一般。
想来是提及了不堪的旧事，说到这里时，这胡进中的眼眶红了起来：“奴婢家最穷，穷得实在活不下去了，死活也便不在乎了，向左邻右舍与所有的亲戚化缘似的求来了二十来斤粟米，又去担了几担柴，捡了些旧纸来糊窗子，央求师傅给奴婢阉割，可是阉割要送师父礼啊，奴婢手里就那二十多斤粟，哪来的多余的钱去送呐……”
说到这里，胡进忠的泪珠一个劲的往下掉：“送与阉割师父的礼物，一个猪头或是一只鸡、一坛酒，这是最普通的礼物，另外还要送上现钱，这要看家庭的贫富再商定，奴婢家没有钱，央了几个师傅，也没人肯与小的净身……”
听胡进中言，安维轩既觉的悲惨又觉的惊悚好奇，更想起后世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九千岁，据说此人是挥刀自宫的，忍不住问道：“莫不是你自己给自己净的身？”
“小的哪来那个勇气！”胡进忠摇头，说道：“有个劁猪、骟马的师父看奴婢可怜，未收取任何礼金与礼物，便与小的净的身，奴婢还记得净身师和奴婢的家人订了契书，请上三老四少做保人，写明自愿净身，生死不论，免得将来出现麻烦，净身师跟着吃官司。”
劁猪、骟马、割人，还真有职业联通性……
安维轩忍不住想，又问道：“那人就恁大的胆子敢割你？又不要什么好处，你便不怕没有命么？”
“奴婢连尘根都不要了，命也就不值钱了！”胡进忠摇头：“似奴婢这样的穷人，我那师父一是看奴婢可怜，二来在净身师的眼里看来就是一笔投资，等到似奴婢这样的人将来发迹了，可以得到一笔回报。所以那净身师现在搭点辛苦，赔上几个钱，也不在乎，只等着将来奴婢发达了来回报。”
就在这时，只听得堂下有人好奇的问道：“据说净身时有人熬不过疼痛，被活活的痛死了，还有人挺了过去，却因为伤口发炎腐坏起热发烧而死……”
安维轩顺声音将目光投了过去，却见是周三匿在那里偷听，听到兴致时，忍不住好奇的脱口问道，直到说出口时才没觉不得对，忙捂上了嘴巴。
见周三偷听，安维轩不禁心中生怒，唤道：“水牛，柱三，将周三拉去家法处置！”
“官人，念我初犯，又看在我爹是这人师伯的份上，饶过小的一次。”看安维轩生怒，周三吓的连忙讨饶。
不顾周三讨饶，安维轩只是冷冷的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要么挨家法，要么让我念念及师伯的情面，自行走出大门。”
周三如何不知晓安维轩这是赶出门墙之意，忙应道：“官人，小的愿受责罚，只求官人不要赶小人走。”
听得安维轩呼唤，柱三、水牛己赶到前堂，按吩咐将周三拉起带去前宅行家法打板子。
“你继续说罢！”听着前宅打板子的声响，安维轩继续说道。
那胡进忠接着说道：“好在奴婢是个命大的，不止活了下来，还入了宫，只是在宫里服侍了十几年，还只是个跑腿的小黄门，不止是看不到升迁希望，连当初净身师父的孝敬钱都拿不出几贯来。似奴婢这种人，以后人老身衰不中用了被放出宫来，还要花大价钱去将割下的宝贝赎回来，养老的钱怕是所剩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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