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之诗曰:‘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谭某是不服老不行呐!”
谭员外自斟自饮,接连灌了几杯,很有几分不甘又不得不认的说道:“想我自二十余岁起继承家业,走南闯北行商做贾,积攒下数千贯家资几百田地,聊己生平自|慰,却不期不抵我这女婿旬月所得……”
说到这里,谭员外又是接连摇头叹息。
听闻自家女婿于数月之间积攒下自己半生所得,谭员外备受打击。
之前听闻自家姑爷又做了官,还与自家姑爷说过教,现下再看自己,就如同是个笑话一般。
稀松平常的沙子再加上此东西,便能烧制出琉璃,便是自家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世间居然有如此神奇之事;在透明琉璃涂上一层薄薄的银子,便能清楚映出与真人一般的人影,更是万万想不到。
倍受打击归倍受打击,看到眼前的琉璃器与涂银层的玻璃镜子,谭员外不止看得稀奇更是爱不释手,口中不由的说道:“下次去东瀛、高丽,咱们少带些瓷器,除了茶叶丝绸外,就多带上这琉璃器皿与琉璃镜子……”
柱三也随在一旁,见谭员外又是苦恼又是稀奇惊喜的模样,只说道:“三位老爷,您只见得我家官人人前显贵,却不知晓我家官人背后受罪……”
林道士眯眼问道:“你家官人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柱三,莫要多语言!”安维轩训斥道。
柱三未听安维轩训斥,只说道:“官人遇刺之事,早己在临安城里传遍了的,纵是小的不说,三位老爷日后也会知晓的。”
“贤婿遇刺?”谭员外惊道,又问:“可知是什么人做的?凶手可曾捉拿到了?”
“贤侄贵为天家帝婿,何人这般大胆?”林道士、郑雄二人也是吃了一惊。
柱三回道:“我家官人做了琉璃生意,抢了临安城五家琉璃商人的生意,这些人才不惜以身犯险背地里下黑手,危难之时,若不是亏得有人仗义出手,我家官人怕是……”
谭员外沉声道:“谭某我行商做贾多年,所见不法之事甚众,然胆敢买杀行刺皇亲国戚的,还是第一次!”
“岳父大人与二位伯伯莫要挂记,有惊无险而己。”安维轩试图安抚道。
林道士只说道:“贤侄身份尊贵,此案朝廷必不会善罢干休。”
“郑老爷多想了。”柱三应道:“三位老爷也知道,我家官人与朝中那些人关系淡漠,朝廷里的老爷们只会敷衍了事,所幸我家官人智慧非寻常人所及,那几家凶逆己经被我家官人报复的元气大伤,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郑雄很是好奇的问道:“细细说与我听,你家官人是如何报复那几家凶逆的?”
……
听得安维轩报复的经过,谭员外摇头道:“商人贪起来至多只是逐利,做官贪起来可就是吃人了,那五家沾上了作官的,不被盘剥的破产才是怪事。”
“报复的好!”郑雄只叫道。
“读书人的嘴,就是伤人于无形的刀子。”林道士喃喃道。
酒席散了,扶自家岳父还有郑雄、林道士二人去休息,随即安维轩也要歇去,却见得周三一直随在身边,眼神躲躲闪闪,有欲言又止之意。
见得周三模样,安维轩问道:“扭扭捏捏如妇人状,有事?”
见安维轩问自己,周三也不再不好意思,很是端正的说道:“官人您也知道,我家大官随了父亲做了郎中,小的随在您身边做个长随,惟有我家二哥读书进学,以求挣一份功名光宗耀祖……”
说到这里,周三再次不好意思起来。
安维轩说道:“你家的事情我知道,我那师伯也与我说过,你那二哥这一次若再考不上,就要出来随我做事。”
周三吞吞吐吐道:“官人您知道,现下临安读书人众多不乏精英之辈,我那二哥实是觉得很难有希望……”
“你那二哥有厌学之意?”安维轩瞪了一眼,很有长者风范的教训道:“大丈夫当在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怎可如此颓废?”
“官人说的是,官人说的极是!”周三连忙道,又说:“官人您与晃侍郎私交甚好,所以……所以小的想求您为我家二哥……”
周三再说的吞吞吐吐,安维轩也听得明白了,周三要与自家二哥走些门路,逐教训道:“投机取巧,侥幸过了临安府试又如何?后面还有会试与御试,皆是要看个人真材实活的,勤学谭业方是正途。”
“官人教训的是。”周三再次点头如啄米一般,讨好的说道:“官人您知道,临安读书人精英荟粹,便是文章做得最差的放在其他州县里也是很出彩的,如此条件下,仅仅是一个府试便极难出头……”
周三说的是实话,在教育资源雄厚教育水平发达的地方,越是学霸遍地,越是难以出头。这话虽说是周三口中说出的,但想来还是出于自家师伯的授意,面子要卖的,这个忙也是要帮的。
当然,安维轩不能应的这么明显,只说道:“教你家二哥送几遍看得入眼的文章来,待我看过再做决定。”
……
安维轩太忙,忙的没法好生招待自家岳父与两位伯伯,只好教水牛代自己去陪三人到御街的铺面、到设在城北的作坊参观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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