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事,早在殿中一众群臣的意料之中。
早在大宋时报发行的第一期,但凡不是初入仕途之人,便看到了其中的纰漏。而且是每一期之上,都有可以教对手寻出的纰漏。
这有些太不寻常了。
安维轩是谁?绍兴十八的探花。
绍兴十八年春闱殿试的试题是什么?是论本朝中兴。而且在试题中,官家还有意暗示本朝中兴可媲美汉之中兴,但真是如此么?当然不是。所有举子的应题中莫不是阿谀之言,惟有这位安探花的答卷另辟蹊径,引得官家赞赏,又未陷入拍马阿谀的毂中,可谓别具一格。
自入仕起,这位安探花可曾吃过亏?可曾教人揪住小辫子抓过把柄?而且多次受人围攻,哪次不是安然而退,并还占了便宜。
出使金国被扣押一年,全须全尾的回来不说,更出人意料的娶了两个公主,与金人新皇帝的私人关系也非常的好。
似这样的一个人,能在报上露出教政敌抓住的纰漏把柄?绝不会有人相信的。
大宋时报,在家养病的秦桧自然也是看过的。他秦桧不曾与安维轩发生过正面冲突,但手下一干党羽素来与之不睦,大大小小的冲突不知发生过多少次,大亏小亏也吃了不少。
甚至秦桧与安维轩彼此都心知肚明,当然说是心有灵犀也未尝不可,二人在冥冥中就站在对立面的,只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罢了。
在秦桧眼中看来,大宋时报上登录的文章,是安维轩有意露出的纰漏,在这纰漏的背后更有意隐藏着安维轩的小算计,只要自己较了真,就落入了对方的毂中,他秦桧才不会让这个当,免得被安维轩当做傻了。
这一期大宋时报也便罢了,但期期之上都有特意露出的纰漏,这便是秦桧不能容忍的,更被秦桧视做安维轩对自己的挑衅。
养病期间,心情是否愉悦,对身体的恢复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
秦桧坐得住,但身为养子的秦熺是坐不住的,秦熺心中明白的很,秦家的富贵都是缘自己这个实为姑父名为父亲的这个人,若自家这个养父被气个一命呜呼,秦家必不可免的家道中落。
所以,必须要触触他安维轩的楣头。
当然,朝中不乏明眼人,将事情看得很是明白。
此时立在殿中百官前面的秦熺,更是回头看了眼安维轩,唇角露出一抹冷笑。
好算计,这主意不是谁出的,这一手棋下的也很高。若弹劾成功,只用了两个小小的御史便拼掉安维轩,血赚;倘若失败了,连弃卒保车都算不上,本来御史就有闻风奏报的权力,大不了被官家训斥两句了事,一点损失也没有,反过来还好好的恶心了安维轩一把。
……
今日,终于到了这位又是驸马又是侍郎的安大人,表演的时刻了,殿中一众人心中期待的很。
在一众朝臣的目光,安维轩应了声遵旨,出列笑道:“办报尚不满十期,安某便参有了四大项,十数小条的罪名,安某若将这报纸办个三年两载,这罪名没有一千怕也是有八千了。”
那唤做张扶的御史盯着安维轩,只说道:“侍郎大人还是先自辩罢!”
看着张扶,安维轩只问道:“安某若未曾记错的话,你张御史方才向陛下奏言安某,借办报之机,于报纸之上妄议朝政、公器私用、诋毁官员抹黑朝廷形像、诲霪诲倡四大项,十数小条是也不是?”
吕愿中生怕落在张扶的后面,指着手中报纸说道:“条条项项,皆在这报纸之上,侍郎大人可自行查看!”
“那安某就与二位大人辩一辩,这建议朝廷广为植棉之事。”安维轩看着张扶,面上带着不屑,说道:“张大人说这棉花一不能充饥二不能制衣御寒,是为赏玩之物,可见张大人与吕大人皆为不学无术之辈……”
“侍郎大人,注意言辞!”
“安驸马,请自重!”
安维轩话音未曾落下,张扶、吕愿中二人齐齐说道,态度很不友好。
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安维轩说道:“《新唐书·西域传上·高昌》中云:‘有草名白叠,擷花可织为布。’《南史·夷貊下》中也载高昌国‘多草木,有草实如茧,茧中丝如细纑,名曰白叠子,国人取织以为布,布甚软白,交市用焉,’的句子。”
说到这里,安维轩向赵构拱手道:“陛下,而这白叠子据臣翻阅典籍反复考校,确定无疑便是棉花,棉花可纺成棉线,织成布衣,更能纳于布衣之内以御冬日之寒,如此利国利民之物如何不应推广种植?”
转身,安维轩又看向张扶、吕愿中二人,取笑道:“二位御史大人莫不是受祖上荫庇,才得来的官职,竟然连《南史》与《新唐书》都不曾读过?”
朝中,有人强忍的笑,还有人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张扶很是尴尬,但还是向上强词夺理的奏道:“陛下,我朝田地有限,所育养人品亦是有限,若种了那棉花,便会少了耕种稻谷的田地,棉夺田地,到时产粮不足,饥民国起会动摇国本的。”
吕愿中也忙奏道:“陛下,民以食为天,粮为国之根基,不可不慎重。”
“二位御史大人莫要在这里教人笑话了。”安维轩继续讥诮道:“高昌国,于西北干旱少雨之地,而棉花是耐旱之物,似我大宋江南、荆湖诸路,丘陵广袤,多是尚未开垦之地,如何能夺了粮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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