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以往的惯制,每岁开年初四,始与金人交割岁币,中间再有曲折,最迟在三月初完成交割,前后需用时两月。
而今岁岁币交割的太利索了,前后所耗不过十多日的时间,迅速的令人咋舌。
岁币交割迅速结局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天长县征发来的差伇民夫可以早早归家团聚;意味着漕司与盱眙不再劳民伤财,还省下了几千两银子。
此前安大官人官名不显,但此次交割岁币教整个淮南东路、淮东漕司、盱眙军与治下各县官员俱都记住了安大官人的名号。
年纪轻轻便官居四品,不少放任在外的官员都以为安维轩这个四品官做驸马换来的,直到此次岁币交割,才教人认识到安维轩的不简单。
二月初二这一日午间,完成最后一批岁币交割的安维轩,在敝牯、萧和尚二人拜别中踏上了驶往淮河南岸的渡船。
萧颐、王竟二人宦海浮沉,俱是成精一般的存在,也不想为了安维轩彻底得罪敝牯、萧和尚俩个这五、六品的佐官。泗州驿馆吃烤全羊的晚宴上,又做了次顺水人情。
……
返归宋境,在盱眙军驿馆住了一夜,安维轩于次日南归临安复命。
几千年下来,官场己经形成了一套成熟的官场机制,一切程序都是有规矩可遁的。依地方官来说,每任地方官员来的时候都是轰轰烈烈,离去的时候也不能悄然无声,不然让别人看到会觉得是灰溜溜的走人,有损于形像。
所以地方官上任要走形式,离任时的功夫更要做足,什么功德碑万民伞更是用来装点门面的必需之物。总之一句话,上任与离任,俱要弄的热热闹闹轰轰烈烈才有面子。
做为临时差遣来的官员,安大官人不同于地方官,自是不需要走这套程式。悄悄的来,悄悄的走便是。
二月初三,黄历上是出行的好日子。
清晨,安维轩带着随从出了盱眙军驿馆,身后还有一干与自己担着同样使命,要回临安复命的密院差使臣押解银纲的四人、户部押解绢纲的差使臣十二人,会同左帑库子秤子一干人等。
却说身着乌纱官袍的安维轩坐进轿子刚刚离开馆驿,走了百十多步轿子便停了下来,安维轩掀开轿帘正欲开口发问,却见在前方有个搭起了彩棚还有一群百姓,拦住了去路。
就在这时,有个须发花白的长者带着一干百姓前上,拜道:“前面可是今岁负责交割岁币的安老大人否?”
“正是安某!”听言,安维轩下了轿上前还礼,又问道:“老丈寻安某所为何事?”
“拜见安老大人。”那长者向安维轩再次拜了拜,接着说道:“小老儿是天长县的都保,今岁交割岁币征发的都是我天长县的百姓,未想到老大人前后只用十多天便完成了岁币交割,教我等乡民父子夫妻儿女早日回家团聚,更未耽误农时,我等天长百姓感念安老大人之恩,特意在运河边摆酒与安老大人送行。”
那随在安维轩轿后的一干官员,见得这一幕,惊的险些掉了眼珠子。这一幕,对他们绝不陌生,这是官员离任时常走的程式呐,怎么用在了这里。
本朝王介甫于熙宁变法时,曾提出了十户为一保,五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眼前这小老头,大抵相当于后世乡长级别的人物。
听言,安维轩说道:“老丈过誉了,安某只是例行朝廷遣派的差事,份内之举罢了。”
“以往每岁交割岁币少则七十余日,长则八十多天,既劳民伤财又耽搁农时,唯有安老大人此次行进顺利,我等百姓如何不感念于怀。”
那任都保长的老丈忙摆手道,又从旁边人手中接过斟倒好的酒水,“这杯酒是小老儿代我天长百姓敬安老大人的!”
安维轩不敢不接,一饮而尽与这老丈又谈论几句,方才继续前行。
而这都保长却未散去,领着一众百姓随在轿子后面与安大官人送行。
向运河边行不多远,又见有衙门胥吏搭彩设席,这些都是天长县负责充当苦力的差伇,来向安大人敬酒。
待安维轩受了敬酒,刚刚坐入轿中,却见有个差伇飞快的上前,抱住安大官人的大腿,又有几个差伇七手八脚的将安大官人的靴子脱了下来,并呼道:“恳请安老大人留下来……”
脱靴遗爱?
这……有些过了!
随在安维轩身后的一众官人见到这一幕不禁摇头,安大官人是四品的侍郎,不是淮东路的官员,如何能留在这里。
更令这些官员疑惑的是,这脱靴遗爱脱下来的靴子,按规矩知府的放在府衙、知县的放在县衙,他安侍郎在这盱眙军连个办公的衙门都滑,这靴子要挂在哪?
安大人随身行礼里不缺靴子,换上一个便是,继续前行。
不多,从驿馆门前到运河码头,短短不过半里多路扎了七、八个彩棚,千余百姓、差伇送行。
行至岸边,安大人与送行的百姓差役抱拳道:“诸位父老乡亲请留步,安某南下复命矣。”
那都保长叹道:“经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大人……”
说话间,安维轩上了官船,沉吟片刻念道:“忍耻包羞事北庭,奚奴得意管逢迎。
燕山有石无人勒,却向都梁记姓名。”
一首题盱眙第一山吟罢,安大人乘船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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