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不知道您听过没有，‘九世轮回因果缘灭神佛’这句佛号。”林璃又笑了笑，道。
空净大师神情冷漠：“不知。”
“我此次攻读佛寺本经《金刚经》，有了一些心得，还请大师为我指正。”林璃微笑道。
“郡主请讲。”空净大师看着她，神情平静。在解读佛经这一方面，他有着绝对的自信。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句话何解？”林璃问道。
“形体所现，皆为空物，人之欲念，灭于自在。”空净大师口吐真言，双手合十，宝相庄严。
“皈依，是欲念么？”林璃道。
“皈依，修佛之至自然皈依，求或不求，亦在那里。”空净大师平静如常。
“九世轮回因果缘灭神佛！”林璃棒喝道。
空净大师一怔，佛言被破。
在一瞬间的迷茫之后，他便收归本心，行了一礼，道：“郡主所为是小人行径。”
林璃玩味地笑了笑：“您说您不知？”
空净大师沉默了一会儿，道：“郡主想说什么？”
“您知道些什么？”林璃反问。
空净大师手执禅杖，面容慈悲：“九世轮回因果缘灭神佛是师兄的佛号。作为佛寺之主，就会得到这个传承的佛号。”
“佛寺之主？”林璃笑容更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郡主，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空净大师道。
林璃笑了一笑，毫不在意：“我不该知道？那天底下就没有该知道的人了。”
空净大师有些无奈。这个少女怎么说都油盐不进，根本毫不理会他的回答。而他又不能动用武力强行驱逐，饶是他阅历丰富，心静如海，也很有些没办法。
“郡主，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空净大师叹了一口气，道，“非是我等不能出山，而是您也看见了，诸寺凋敝，人力衰微，纵然能振臂一呼，也难能维持天下各寺的运转。”
“这不是什么问题。”林璃说道，“只要您愿意，财力和人力，都不是问题。”
空净怔然无语。许久，他叹气道：“或许真的是贫僧老了。”
林璃笑了笑，知道他同意了。
他们对站在后堂之中，空净大师说道：“郡主，您是否想问关于师弟的事？”
林璃点头道：“这是我们一直想要追求的真相。”
“世间没有真相。”空净大师避开了这个话题，道，“我以为您能明白。”
“您想说什么？”林璃眯起眼，想到了“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这句话。
“师弟，是自然圆寂，我们并没有害他。”空净大师平静道。
林璃说道：“我们应该相信你们？”
“事到如今，没有不相信的理由。”空净大师道。
“那蔡师傅……”
林璃刚说话，空净大师便宣了一声佛号“摩诃般若波罗蜜”，说道：“郡主，他被虚妄之相蒙蔽。若是我们要害师弟，何苦等到今日？”
“但是今日也是一个绝佳的时机，一个绝不会被怀疑的时机。”林璃笑了笑，道。
“郡主执念所至，贫僧也不知道该如何说。”空净大师摇了摇头。
“好，算我姑且相信你们。”林璃说道，“那么，大师能否解释，为何当日佛寺之主会死于你手？”
空净大师双眼骤明，全身佛光腾腾，禅杖也放出万千金光。破败寺庙外突然禅唱阵阵，金莲开放，金泉地涌，隐然的浩浩佛光中隐约有佛国诸佛齐声念经。
“郡主，您过了。”
金丝红袈裟无风而动，声音如隆隆雷音，从耳贯心，一句诘问之下，林璃顿觉耳鸣阵阵，头晕眼眩，禁不住后退数步。
“小璃儿！”
前堂的秦不归等人顿时冲了进来，一见她面如金纸的模样，勃然大怒道：“秃驴，纳命来！”
秦不归身上金光闪动，一瞬间便近空净大师身前。
空净大师面容平静，眼含慈悲，缓缓抬起左手，似仙人抚顶开智一般缓缓抚过了他的头顶，秦不归眼神顿时迷茫。
“孺子，回去吧。”
他缓缓开口，如同真佛动念。无上的信仰洗涤净化，秦不归随即转身，一步步朝着林璃走去。
回过神来的林璃神情凝重，大喝：“九世轮回因果缘灭神佛！”
当头棒喝之下，他神智稍复清明，明了之后转身再度杀出，口内吼道：“秃驴，你杀我师父！今日你必死！”
“施主杀欲太重，已入魔道。”空净大师轻轻摇了摇头，禅杖顿地，汩汩金泉从破损的佛像中流出，那三颗舍利子也到了他的手里。
在佛国齐诵之下，秦不归瞬间被渡化，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
“贫僧不为难你。”空净大师摇了摇头，道，“你回去吧。”
林璃三尺领域开启，笑道：“大师，你是恼羞成怒了！”
闻言，狂暴的金光霎时凝固，空净大师一双佛目直直地看向林璃，道：“贫僧不愧对佛寺。”
“但你愧对他！”
林璃哈哈大笑，不顾巨大的压力，一步步走向空净大师，口内说道：“当日，是你弃他于不顾，任由他在掌门的杀伐下身死道消！你们俩的恩怨，数十年内，在此一笔勾销！不要说没有你的私怨！”
空净大师顿了顿，霎时，天地的异象都消散了。
他须发皆白，缓缓说道：“在佛前，贫僧也是不悔的。施主，今日贫僧可以放您离去，但，请您不要再来无音山，打扰佛寺的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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