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蜗头顿时哑然，尴尬地笑了两声。
黎珂张口便想说“雷浩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话到嘴边却结了舌。她对雷浩的了解谈不上充分，仅凭自杀现场的疑点就做出判断显然太过武断，说到底，只是她的直觉和情感难以接受这样的解释罢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齐裕赶紧打圆场道：“死者为大不知道？人命关天的大事抖什么机灵。”一巴掌推走全身僵硬的蜗蜗头，为了缓和局面强行转换话题，“黎珂，昨晚你那李师兄来找你拿考研资料，正好你不在。”
蜗蜗头自认失言，缩在椅子里眼巴巴地望着黎珂。
黎珂侧过脸不看她。
蜗蜗头是完全的局外人，对雷浩的印象完全被公众号一面之词摆布，对她生闷气有什么用？
道理她想得明白，可心头这股无名之火无论如何也无法平息。
黎珂做了个深呼吸，就听齐裕继续说：“我看你桌上摞了一叠资料，就直接拿了给他。他非说少了一份，我看他一副急着要取的样子，就放他进来，让他自己在你书架上找。你说奇不奇怪？他连你的储物柜都想打开看……”
黎珂回头扫了一眼书架。
她做事一向严谨，昨天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整出了一份资料清单，理应没有遗漏才对。李孝凌在找“少的那一份”同时显然顺手帮她整理了一番，原本略显凌乱的书架空出了整齐的一块。
……一块？
“储物柜里怎么可能放资料嘛，而且上次他来我们这吃牛肉火锅的时候那个柜子可是当着他的面打开过的，里面除了海苔海带包心菜什么都没有，他自己明明都亲眼看过了……”
黎珂急切地抓住齐裕的胳膊：“他打开了没有？”
齐裕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顿了一下才说：“……没有啊，刚刚的话就是昨晚我对他说的。他可能听了也觉得有道理？总之没动那个柜子。”
黎珂用手指依次滑过每一本书脊。专业书籍紧密地排列在一起，严丝合缝。
书架的两层都放着数量不等的考研资料，她取下资料后上下各空出一块位置，如果李孝凌只是顺手把剩下的书拢一拢摆好，怎么说也不应该变成空出一块才对。
李孝凌可不是看见上下两层都有空余就浑身不舒服的强迫症。恰恰相反，他自己的办公桌边堆满了靠枕球衣篮球之类的杂物，从来也不收拾。
他之所以把下层的书都挪到上面，只有一个原因——
他在这书架上找某样东西。
而这样东西甚至可能藏在每本书的缝隙里。
这么说来……是纸张一类的东西？
黎珂拉开储物柜，顿时明了。
啊，原来如此。
他是在找……那样东西。
齐裕也许只是觉得他已经将她的书架挨个翻了一遍，还要看她的柜子里面有些过分才出言阻止。但这无心之举，却无意中帮了她大忙。
黎珂不着痕迹把某样东西塞进随身的包里，薄薄的数张纸片似一块火红的烙铁，既烫且沉重。
她拍拍齐裕的手臂：“下次别让他随便进来了。”
这话显然是对全体室友的宣告，齐裕敏锐地感受到黎珂情绪的变化，挑挑眉：“怎么？你跟师兄破裂了？你移情别恋了？”
嗅到八卦气息的蜗蜗头和王紫都冒头看来。
黎珂不欲多作纠缠，鞋带也不解直接把脚往运动鞋里塞。
齐裕拧了她一把：“跟谁卖关子呢？谁啊？”
黎珂置若罔闻，滋啦一下拉上背包。
三个室友围在她身后头脑风暴。
王紫头顶亮起灯泡：“不会是那个豪门吧？叫什么来着？”
齐裕鄙视地：“你记性这么差考研政治背得出吗？考Y大历年起码要上七十五分！”
蜗蜗头帮腔：“就是就是！傅老爷你都记不住，离谱！”
齐裕给她脑袋来了一巴掌：“傅里叶好吗！这么好记的名字你都记不住！我看你GRE也要够呛了！”
蜗蜗头，如梦方醒：“傅里叶我怎么能忘呢？都怪GRE词汇给我背傻了！”
王紫，猛拍自己脑门：“傅里叶我怎么能忘呢？都怪毛概给我背傻了！”
齐裕，拿根水笔在桌上当教鞭乱敲，高中教导主任般：“今天刷三百道题了吗？隔壁刷了两百零一道！再睡！再效率低下！升学的机会就全都让给其他同学了！”
听到全程的黎珂突然对室友们的未来感到深深担忧：“……”
傅、百、城，这三个字既不生僻，又不多音，小学低年级生都念得出来吧？到底是有多难记啊？
看着聊天框上的“『』”，她突然也产生了同情。
“狂吃凤梨酥”：我能不能把一样东西暂时放在你办公室？
*
陈秘书前脚刚赶回公司，就收到来自总裁办公室的传唤。
他又马不停蹄地上了顶楼，满头的大汗都来不及擦，一枚钥匙擦着他的脸飞过去：“把这个拿去给她，现在，立刻。”
傅百城从来不跟第三个人直接提“黎珂”这两个字。
“她”好像已经成了他嘴里黎珂的专属代称。
陈秘书不愧是资深秘书，深知傅总喜欢劈头丢个东西过来，赶紧一个大鹏展翅接住了还差零点零几公分就要落地的钥匙。钥匙上贴着十分符合处女座龟毛个性的标签“孙胜利”，四四方方，边角一丝不苟到拿量角器都量不出八十九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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