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酒。
千金一壶的酒,怎么不是好酒。顾知安看向林昭,唇角上扬,“到现在你还是看不明白,他是在拿你在逼我入京,不过也好,许久未曾入京,倒是好奇天子脚下的生活是什么样了。”
天子脚下的生活,可不见得自在。
林昭把玉壶放下,忽然听到窗户那边的动静,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刚才还盯着他看的顾知安已经闪身到了窗户前,直接推开窗户追了出去。
竟然被人盯上了。
林昭眼神一沉,顾知安的身手又比之前好了不少,竟然就在窗户下的巷子里擒住了黑衣人。真是蠢,应该直接往河里跳,毕竟洛河顺着可就能出城了,一旦进了河里,借着夜色掩护,也不会这么快被顾知安抓住。
顾知安掐着黑衣人的脖子,眯着眼打量他的打扮,瞥见手腕上露出的虎纹,冷哼一声,手腕运起暗劲,‘咔擦’一声,黑衣人脖子垂下来,没了气息。
居然跟到洛阳来了,还敢打探他的事情,真不要命。
扬手将尸体扔进洛河,瞥一眼沉入河底的尸体,飞身回到屋里。
“你去一趟抚州,倒是又惹了一身腥回来。”
“看你好似松了一口气。”顾知安一语双关,见林昭停了倒酒的动作,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可惜了。”
林昭神色不变,“你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中州王。”
“不是解决了吗?怎么还从抚州跟着你到了这里,沈不宁是老糊涂,削藩的事情算在你头上倒是冤枉了你。”林昭笑笑,起身点了香,“不过你去了抚州,带回了地图,也难怪他要追着你来洛阳。”
顾知安冷哼一声,想到在抚州的时候,便觉得有意思。这位中州王和顾烽一样,当年也是驰骋沙场,如今老了也还是老当益壮,不过比起中州王,他膝下的世子沈月枫更难缠一些。
他才到抚州就和沈月枫交上手,沈月枫有些真本事,不过年纪比他还小一岁,才十八,经验不足,即使在抚州内也经历不少事,可比起真刀真枪,沈月枫经历的,就是小打小闹了。
“中州王未必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老了,只要抚州是他的,他不在乎秦国兴亡,可是他那儿子,世子可不同,沈月枫是个能人,怕是不见得能咽下这口气,我既然替嬴烙出面,那他肯定是把我算在嬴烙立场内,倒也不算冤枉我。”顾知安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十下,门便从外面被推开。
忘忧款款走进来,轻声道:“小王爷,林公子。”
林昭收敛神色,笑着坐在顾知安身边,“忘忧姑娘坐下吧,站着算什么,小王爷和我都不是拘礼的人。”
“是。”忘忧一笑,坐下后从袖中拿出一卷纸,“这是两月里传来的消息,小王爷请过目,若有不明之处,忘忧替小王爷解释。”
顾知安接过东西,飞快看着上面的消息。
真是一个冲动的老匹夫,不知轻重,还以为能倚老卖老,小皇帝是吃这一套的人吗?真要吃这一套,那还有什么削藩的麻烦事。
藩王中,哪一个不是身负战功,哪一个不必小皇帝年纪大。莫说小皇帝,这些藩王中,比先皇年长的也不是没有。张之蕴这个人,清高惯了,以为小皇帝是先皇吃他那套,真是踢到硬石头。
自讨苦吃。
“张之蕴现在情况怎么样?”顾知安看完情报,直接内劲一震,一卷纸顷刻成了碎屑。除却张之蕴的事情,其余的事情都在意料中,面上安分就行,其余的,他暂时不想去深究。
“张大人正在家中休养,挨了三十大板,怕是要养一个月。”
“让他吃点苦也好,为人忠厚,对秦国一片忠心,可惜脾气太硬又固执,不知变通,这三十大板,受得不冤。”顾知安眉头皱着,瞥一眼旁边悠闲好似这一切都和他无关的林昭,“给我两天时间。”
林昭一愣,“什么?”
“我和你一块回京。”顾知安说完,站起来往外走,“两天后,辰时一刻,城外驿站见。”说完人便走了出去,听得外面的热闹动静,林昭知道顾知安应该是出了卿雪楼回藩阳王府了。
垂眸盯着手中的白玉杯,不由握在手里把玩着。顾知安还真会给他出难题,一起回京,回京后呢?剑拔弩张还是各自为营,似乎都不是个恰当的关系。
真头疼。
“林公子要走了吗?”
“忘忧姑娘还有事?”
“奴家想提醒林公子一句,有的事,一旦开始了,便再无回头路了。”忘忧眼神坚定,不露怯,倒真有几分历经世事后的自若。
林昭笑笑,往外走向后摆了摆手,“我是一个人,从来都是没有头可以回。”
一无所有,没什么比这个更强了。
忘忧盯着林昭的背影,转身望着桌上的白玉杯,抬手轻拿了一下,刚拿起,价值不菲的白玉杯便碎成几片从手中落下。忘忧怔怔摊开手,看着手心被扎破后冒出的血珠,楞了一下,笑着放到唇边。
是甜的。
“一身脂粉味,去了卿雪楼?”顾知妍倚着树,一身白色裙衫,连头发都未曾束起,看上去,倒不像是个郡主,像是个任性的女人。
顾知安笑着走上前,替顾知妍把肩头的花瓣拿起,一掌打入旁边的水池中,“今天又不束发,好在这里是东苑,西苑,只有府上的人能出入,那些门客进不来,否则让人看见你这样,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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