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 又到了暑假。
季郁结束掉课程, 就飞回来了。下午到家。
左楠瑾本想尽快地把工作结束掉, 但客户实在麻烦，几笔手续费卡住推来推去犹犹豫豫像想磨好处, 她应付完饭局，天已经黑了。
回到家，客厅灯没有开。
季郁房间的灯亮着, 人在洗澡。
左楠瑾于是也回房间, 洗了个澡，换身衣服。
吹干头发下来，发现季郁还是没有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没有水声了。
她坐在沙发上, 慢半拍地想要不要去倒点水喝。
喝醉又洗澡难免口干舌燥, 但又懒得动弹。
“……”
左楠瑾也没开灯，就那么呆呆地坐着。
过了半响。
季郁打开房门, 走出来, 看见左楠瑾眼眸立刻弯弯的：“姐姐终于回来了, 饭有吃饱吗？给你煮点粥好不好？”
“不忙……”
左楠瑾目光望着她，反应过来：“这是要出去吗？”
季郁穿着一身黑色套裙，长发吹成微卷弧度，脸上化着淡妆。裙子的长度只到大腿根和膝盖中间, 露出白皙笔直的大长腿。
“嗯, 我有几个同学也跟我飞来了这儿, 毕业之后应该很少再见面了, 我们想聚聚，补个小小的毕业散伙会。”
“你不是，”左楠瑾喝了挺多酒，还顿了顿心算会儿才说，“明天开学才大四吗？怎么就毕业了。”
“我已经修满学分了，提前毕业。”
左楠瑾顿了顿，又问：“现在那么晚了，才要去吃晚饭吗？”
季郁老老实实地答：“不是去吃饭，就是准备去毕业狂欢一下。我长那么大还没有去过夜店呢，Alice说带我去玩，今晚可能不回家了。”
听见第一句，左楠瑾眉心就已经拧起来了。
“去哪儿玩？做什么。”
不是没听清，而是那种要让她把话收回去的语气。
季郁把链条包背上，犹豫地换了个词说：“去……俱…俱乐部？去结交几个新朋友。”
这当然不是Alice的原话。
左楠瑾揉了揉眉心，走到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没开灯，背影融在夜色里显得比平常娇小。
喝了两口水，冷冷的声音清晰又坚定。
“不许去。”
左楠瑾没回头，否则就能看见季郁蓦然高高扬起的唇角。
“为什么呀，”撒娇的语气，仿佛一定要出门，“我都打扮好了，难得穿那么好看的。姐姐。”
“那就先换下来，等明天天亮再穿吧。”
左楠瑾转过身，眼眸定定地望着她，一向温柔的开明家长仿佛陡然变成教导主任，寸步不让地说：“那种地方没什么好去的。”
两人毕竟相处那么多年。
季郁知道，如果她再坚持一下，她的下一句就是以后可以亲自带她去。
其实现在还不算晚，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候。
季郁犹豫了会儿，想要不要再坚持。
总之先坐下了。
垂下长睫，她不笑的时候唇的弧度是往下的，昏暗光线下，凝神细思的表情像是委屈巴巴的。
左楠瑾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发顶柔声说：“别去了，真的不安全，留在家里陪姐姐好不好。”语气异常温和。
她自称姐姐时总有种说不出的宠溺意味。
季郁沉默，在她的温柔里溺了几秒。
抬眼看着左楠瑾。
她进门就脱了西装外套，身上只穿一件单薄的短袖衬衫，刚洗完澡，素净的脸庞给人一种涉世未深的错觉，也或许是那双眼眸，望向她时纯粹的担忧。
完全没有左总的气场。
就像只比她大一点点的姐姐。
季郁忍不住抬手抱住她。
她坐左楠瑾站，她一靠过去，脸正好贴到她的胸。问道她身上一股说不出的好闻气味，混合着酒气。
季郁心头荡漾了下，忍不住抬眼觑看她的表情。
“……”
左楠瑾脸颊有点红红的，不知道是醉意，还是别的。
没有推开她。而是默默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些微迷惑的语气：“怎么了？”
“为什么不许我出去玩，”季郁埋在她胸前，假装自然地探究着她的心底，“我长那么大，没有交过一个男朋友，姐姐不会担心吗？”
“担心什么？你交男朋友我才要担心吧，又担心你被骗，又担心你会受委屈，还要担心我……”她顿了顿，收回快要脱口而出的话，沉默下来。
谁也没有说话。
保持着静默。
“还要担心什么？”
季郁哑笑，打破短短片刻的寂静，站起身，目光平视她轻柔地说，“担心姐姐在我心里的地位会排到第二吗？”
“……”
左楠瑾没说话，长睫轻颤了下别开脸，“我先睡了。”
她心里也清楚，季郁还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她有无限未来，会恋爱，也会失恋，最后结婚生子……会经历大大小小的事情让两个人慢慢疏远。
被她锢在这儿是不对的，也不可能。
她又重复遍说：“你也早点睡吧，别出去玩，不安全。”
脸上表情一下变得很淡。
转身要走。
季郁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心也跟着沸起来。站起身一把从身后抱住她。
下巴磕到她肩上，“十岁的生日，我许愿以后年年的生日身边都有姐姐，往后生日，我只是一直一直重复这个愿望。”
“十八岁的季郁说，要一辈子陪着姐姐，她不相信。”
季郁抱着她，手臂交叉着把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一字一句都是凑在她耳旁说的，“没关系，十八岁的话不可信，说到八十岁也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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