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松茧不清楚五条老师是不是清醒的。
正如她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清醒的。
【2】
睡意如同迷雾，被盖到脑袋上的手驱散，又不着痕迹地合拢。
何况脑袋上的手那么熟悉，那么无害，一下下摸着她的头发，发出温柔的声音。
“茧辛苦啦。”
“可真厉害啊。”
“现在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一松茧刚刚直起来的上半身慢慢陷回了软被中。
床上有手应该是正常的吧。
毕竟堆着一大堆玩偶。
玩偶就有手嘛。
床上有人才需要防范。
一松茧蹭了蹭抚慰她的手掌，慢慢合拢了眼睛。
玩偶毛绒绒软乎乎，呼吸也热腾腾的。
把她包裹起来，像个温暖的洋流。
【3】
五条悟端着玉子烧从厨房转过身时，看到的就是拿着餐刀的一松茧。
银白的刀尖对着他。
拿刀的人神色茫然，好像还没完全清醒，可能也是想不通他为什么在这里。
“……茧？”
五条悟委屈的神色和声音替他问出了问题：
为什么用刀指着他？
【4】
一下子睡迷糊了。
看到桌上有饭菜，厨房有人影的时候，一松茧还以为什么糟糕的东西进来了。
她的锁链枪最近磨损过了头，正被送去维修保养，一松茧在腰上摸了个空后，就抄起了餐刀。
但人影有着雪色的短发和晴空似的双眼。
“啊……”
是五条老师。
他昨天没有走吗？
面对围着猫咪围裙的五条老师，一松茧眼神游移地把刀放回了餐盘。
“我以为老师已经走了。”
他审视似的眯起眼：“那茧以为厨房里会是谁呢？”
“……所以我才拿起刀。”一松茧试图转移话题，“围裙很适合老师。”
“啊，我觉得也是。”
所幸五条老师也像个注意力容易被转移的猫，被一句话引去了别的区域。
“只是端着盘子有点难解开，帮我一下吗，茧？”
“啊，好。”
走到五条老师腰后，一松茧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
两根粉红色的细绳在他劲瘦的腰后打了个蝴蝶结。
看起来不是那种难以解开，需要旁人帮助的死结。
……如果五条老师之前是自己一个人系的围裙的话，现在应该也可以自己一个人解开才对。
而且端起来的盘子也不算什么难题，他完全可以放下来。
“茧？是很难解吗？”
五条老师催促道，扭过腰肢来看自己的后背。
蝴蝶结随之移动，好像要飞走了似的。
“嗯……还好。”
一松茧伸手去拽垂落的绳结。
说是垂落也不太恰当。
围裙是她的尺码，对五条老师而言显然太小了，即使他的腰很细，但那也是针对一米九的身高的“细”，所以对一松茧正好的束绳，对他而言太短了，打完蝴蝶结之后，剩下来的须须只有拇指长短。
是蝴蝶结里的柯基。
又有点像五条老师的尾巴。
如果长的话，反而不会有这种联想。
一松茧想。
虽然夸过合适，但只是猫咪图案和五条老师相性很合，论尺寸的话，五条老师对围裙是太超过了。
“好了。”
“呼——好顺利啊——本来还在担心茧会不会碰到我的屁股，毕竟蝴蝶结真的太短了吗，我摸来摸去总是摸不着。茧，你怎么脸红了。”
太近了。
一松茧不喜欢住太空旷的地方。她喜欢被紧紧包裹着。天花板足够低，仿佛能够将她掩埋。这种选房的标准下，厨房当然大不到哪里去。偏偏五条老师毫无自觉。
而且——
“别再说那个词了。”一松茧匆匆从厨房走出。
“哪个？蝴蝶结、摸来摸去、脸红？啊，是那个吗，是那个对吧，屁股！”
【5】
脸更红了。
【6】
好在五条老师总算放过了她。
准确地说是任务让五条老师放过了她。
青年不满地对电话那头的辅助监督嚷嚷：“啊？这么快？那我上次布置的任务完成了吗。”
蓝眼睛瞥了一松茧一眼。
“万字写了多少？少于一半就掌掴你哦。这个数呀，那接下来手写怎么样？”
他清爽地威胁辅助监督。
“那个……”五条老师挂掉电话后，一松茧试图挽救辅助监督的命运，“对不起，是我太废物了，才连累五条老师担心，给辅助监督增加额外工作。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我不会避讳工作上的失误的，所以不用交给第三个人……”
“你是要替他写报告吗？”
“……一万字毕竟太多了。”
“看我心情。”
青年把手机揣回去：“我也是很通情达理的，对吧，茧，今天还给你做了早饭，都没计较你用刀指着我的事情。只是谁一大清早白忙活一顿饭，都没吃上一口，就要被叫走执行任务，都会不开心的。”
一松茧犹疑道：“所以——”
“喂我吧，我两只手没空。还要给辅助监督发赦免邮件。”
五条老师说话算话，真的一低头，在手机上打起邮件来，模样算得上心无旁骛，如果忽略他微微张开的嘴的话。
“唔——”
青年闲适的意态很快被塞进嘴里的一勺味增汤打破。
“咳咳咳。”
托无下限的福，他才没有狼狈地洒了一身。
“太突然了一点吧。而且也不用那么多。”
“五条老师不是赶时间吗。”
“……服了你了。”他从餐桌上拿起自己那一份，风卷云残地吃完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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