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面面相觑片刻,俱都找回了几分冷静。
不多时,杨缱率先端着盘子进来,身后跟着一串同样端着汤的侍女。
厅内议事的声音停止,孟斐然几人口中唤着“王妃”,纷纷起身行礼。
杨缱笑着与几人见了礼,招呼侍女将冰过的乌梅汤分放在几案前,自己则亲自将手中的汤递给季景西。
“天气炎热,喝些汤醒醒神。”她冲袁铮几人道,“梅子是兄长差人从江南运过来的,正是新鲜可口,走时都带些回去。我记得老将军和孟爷爷都颇为苦夏,吃这些正好。”
“好。”袁铮最先应声,他可不同杨缱客气,毕竟能让杨绪尘看上眼的东西都不差,“家父这两日正好想吃些生津开胃的。”
越贞、越充、柳东彦也跟着道谢。
孟斐然则饶有兴致地看季景西,“王爷怎么不喝?”
季景西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手中比旁人都大的碗,凉凉睨他一眼,不说话。
“咦,王爷的是热汤?”柳东彦闻言看过来,发现季景西的汤正嗖嗖冒着热气,随着热气的发散,汤的味道也逐渐弥漫开来,“怎么还有股药味?”
季景西杀气腾腾地瞪他一眼。
他手里的哪是什么消暑解热的乌梅汁,明明是一大碗黑漆麻乌的药汤!
“为何本王的是药?”季景西指着对面五人,“他们凭什么能喝乌梅汤?我也要喝乌梅汤!”
“你畏凉,喝药就行,我亲自煎的呢,快趁热喝。”她可擅长煎药了呢!
“不喝。”临安郡王妄图据理力争,“本王身体好的很。”
“伤口愈合,不代表内伤痊愈。”杨缱同他讲理,“温喻说你伤在心肺,要想尽快恢复如常,最好静养一个月。我怕你闹,这才同他和斐然商量了药方,换成每日一副药,免得你闲不住又多受苦。”
季景西气笑了,“合着还得对您感恩戴德呗?”
“是啊。”
“……”
两人面无表情地对峙着,片刻后,季景西认输,“辛苦夫人……”
“不用谢。”杨缱笑,“喝吧。”
默默看着这一幕的其他人:突然有点饱。
眼看向来怼天怼地的临安郡王乖乖喝下汤药,围观群众纷纷发出了“一物降一物”的感慨。目送杨缱端了空碗出去,袁铮眼底满是兴味,“这么多年过去,景西最制不住的果然还是阿离,栽得可谓服服帖帖。”
孟斐然也抚掌,“王爷嫁的好啊。”
其他人比不得这两位与景西交情深,不敢打趣,却也忍不住拿眼睛瞥他。
后者忍无可忍,重重放下漱口的杯盏,“这么想喝,本王赏你们一碗?”
周围顿时一阵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季景西继续冷笑,“昨儿热闹看得可够?”
昨日季珏一道圣旨,落了燕亲王府面子不说,也让所有人心里不痛快。尽管季珏最终没能得逞,但谁都看得出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在这件事上,他已然疯魔了。
可季珏真的如他表露出的那般对杨缱爱之刻骨么?不一定。
他所执着的,从来不是杨缱这个人,而是她背后的弘农杨氏,是季景西的求而不得,是自己在这场争斗里的大获全胜。
季景西并不怕季珏。
事后回想起来,他甚至略带后怕地庆幸季珏疯得如此执着。但凡季珏再狠一点,疯到同归于尽的地步,那道圣旨里,杨缱就不是什么楚王妃,而是宫妃了。
至于季景西,这会怕是已经举旗造反,窃国篡位了。
他后怕了整整一晚,思考了无数可能性,生生压着沸腾的杀意不发,对杨缱说睡了两三个时辰,实则眼都没阖上过哪怕一刻,就怕自己闭了眼,身边人便消失不见。
他真的只想安安稳稳地守着杨缱,企盼有朝一日能一夜无梦地睡个好觉而已,却总有人想方设法地令他不得安生。
那就索性划下道来,看谁先弄死谁吧。
有条不紊地将接下来要做的事交代完,季景西说得有些口干,随手端起了手边的茶盏。入口的那一刻忽然发现里面并不是想象中的清茶,而是某种甘甜爽口的甜水——这显然是杨缱离开前特意为他留下的,恰到好处地解了他满口的苦。
季景西眉眼一松,多了几分笑意。
哎,成亲真好。
“少贤。”他唤住准备离开的柳东彦。
看出他有意交代什么,其他人默契地先走一步,将空间留给两人。
只听季景西吩咐道:“你待会去一趟柳妃那,接个人出来,找个地方安置好。”
“请王爷示下。”柳东彦一头雾水。
“是李多宝李公公。”他抛出了个意外的名字,“李公公是父王的人,已然暴|露,皇伯父既然清醒了,必然会第一时间处置他。我让他出了事便去寻柳妃,你姑姑答应暂时庇护他一二。”
柳东彦面色一肃,“王爷放心,臣稍后便进宫一趟。”
季景西颔首。
他打量着面前的青年,顿了顿,闲聊似的问道,“东锦近来可好?在承州可还适应?”
“舍弟一切安好,”提到外放承州做县令的弟弟,柳东彦面上多了几分感激,“还要多谢王爷提前为他打点,得以让他在颖化迅速站住脚跟。”
季景西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应该的,毕竟是本王为你精挑细选的地方。”
柳东彦意外地抬头,继而不知想到什么,表情逐渐僵化。他张了张口,“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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