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娉婷郡主一愣，皱眉道:
“锦承哥哥，你别忘了承诺过我们什么！”
“我没忘。”陆锦承看了郡主一眼，无奈道:
“可凌风是我朋友，看见他消沉难过，这心里也会愧歉，我只能做到不主动把消息说出来。”
郡主有些被噎住，反驳的话哽在喉间，欲言又止。
“严大夫也是我们的共同朋友……”顾芝芝低叹一声，道:
“郡主，这件事归根究柢是他们三人间的感情纠葛，我看，我们也不能防贼一样防着他和初雪见面，顺其自然吧……”
郡主微微咬了咬唇，面露凝思:
“那好吧，不过，既然要顺其自然，这个消息凌风本就不知情，我们三人仍要保密，谁也不准透露！”
顾芝芝和陆锦承对视一眼，收回视线，点头同意。
深秋日落早，三人站在马车旁谈了一会儿，天边很快就蒙下一层薄薄的黑纱。
夜幕降临，两辆马车在岔路分道扬镳。
——
回到翠微院，顾芝芝沐浴完，拔掉发簪，让一头发丝自然垂散，便坐到书案前找书籍。
“找什么？”陆锦承解了外衫，只桌一套略薄中衣过来。
顾芝芝一边在案面上翻寻，一边答道:
“我以前看过一本《京城杂事传》，不知道放哪儿去了。”
“去南境见你整理过这个柜子。”
陆锦承弯腰打开桌下的一个角柜，找了片晌，从一堆书中抽出一本，“是这本吧？”
顾芝芝接过书，认真看了看扉页楔子，杏眸里漾起惊喜:“是它！”
看她迫不及待坐下阅读，陆锦承低笑一声，修长的手指继续挑开衣上纽扣，走去沐浴。
卧寝里很安静，待他穿着干净寢衣出来，顾芝芝已经在书案边磨了墨，提笔记记写写，模样十分认真。
他放轻步履走到她身后，微微俯身……
察觉到他靠近，顾芝芝头也没抬，紧着速度书写完一段，才将毛笔搁到一边，转头朝他笑。
“夫君，我问你一些事情……”
扫了一眼那簿册上所记，又看见她一双笑盈盈的眸子，陆锦承心里预感她可能又有什么新的名头要“折腾”了。
他指腹在她唇瓣上轻摩两下，“什么事？”
她站起身，把椅子让给陆锦承，捧着他脸颊，笑道:
“今日郡主和佩云她们聊起让后院那些孩子念书的话，你还记得吧？你说，索性我办个小书院……好不好？”
京城书院云罗，除去官家——即公办的书院外，还有一些私办的书院、私塾在。
“办书院？”
陆锦承坐在椅上，微仰着脸，闻言表情错愕:
“夫人，你为了后院里那些女童，特特开一间书院，让她们去学君子六艺……”
“也不只是为了后院的孩子。”顾芝芝垂眸俯视他，手指摸到他两个软软的耳朵，一边缓慢揉着，一边思索道:
“今日听佩云她们说起，我恍悟过来，大宣境内的书院无一例外仅收男子，那么肯定有很多女子想入学却被拒之门外……”
她停了片刻，杏眸带光，仿佛燃起两簇明亮的小火苗:
“我想办一间招收女子的小书院，不知私办书院需要什么章程？”
那本《京城杂事传》里提了关于办书院的事，她从前看了两眼，有个模糊印象，如今特意翻出来，却发现里面只寥寥几句带过而已，并无太多有用信息。
她方才又翻到了一本书，但陆锦承在朝中任职，对办书院所知的定然比她详细一些，书可以慢慢看，不如先问清楚他。
陆锦承双掌按在她腰上，眉峰微微拧起，神色多了几分郑重:
“夫人，女子书院前所未有，纵观历朝，开先河破先例之人，无论哪行哪道，多数讨不着好的;
办女子书院的路没你想象中那样轻松，你若是为后院那几个女童，就弄个小私塾，她们不值得你大费周折。”
顾芝芝对书院和私塾方面涉猎甚浅，认真问:“办私塾和书院，有何不同？”
“其一在人数，私塾手续简单，招收学生不能多余三十;其二在规模，私塾无所谓，书院则须有宅有田产，配备的夫子数量以及书院内的种种设置，都有要求……”
顾芝芝听他口中详细列数了几个条例，对两者间有了清晰了解。
私人办书院，每年必须都有招生指标，且每个书院都有田产，官办的自不必说，一切开支均有朝廷出，且还会分派最资优的夫子。
而私办书院，一切只能靠自己，且申办时，府衙会派衙差实体审查过一番，确定申办之人的场地及田产等无虚，回去禀报后，才能开具相关的手续证明——即办书院许可证。
要办女子书院，必然要经过官府，但历朝皆没有专门的女子书院，而且女子不能入仕，想来也没有人愿意做赔本的买卖。
不过，私办书院实则也是一桩买卖，毕竟官办书院数量有限，招收严格，许多人挤破脑袋也挤不上，便只能退一步选择私办的。
好的私办书院，每年利润无比可观。
陆锦承抬头看着她，见她蹙着眉，脸色添了几分担忧，那眼神中却仍旧坚毅热诚，并无放弃之意。
他低声劝:“放弃吧，要办女子书院，且不谈成功与否，那些酸腐之人首先就会对你口诛笔伐，夫人，我不想你陷入如斯境地，被千夫所指。”
她站着，他坐着，他抱着她腰，下颌抵在她腹部，抬头同她对视，目光忧心忡忡。
顾芝芝抬手摸了摸他眉眼，指腹在他微凸的眉峰上停留一瞬，缓缓滑落到他耳朵，轻捏耳垂:
“锦承，你知道吗，我心里由衷感激着，当初你愿意教我读书写字，让我从书里开了眼界，学到了许多，更透彻了解这世界，如今，我想把你教给我的知识传授给更多的女子，让更多的、像我一样的女子有机会念书……”
她嗓音很轻，语调平缓，说出来的一字一句却如宣誓般郑重。
“再者，如若我们将来有了孩子，假若是女儿，我希望她能在一个更加好的环境之下知书明理……”
陆锦承墨眸里浮起点点笑意，“夫人，假若我们将来有了孩子，大可请夫子到家里来;
况且，我们才成亲不到一年，每回都用无忧香，未雨绸缪属实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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