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挚喜悦看他。
王小痴有点犹豫心虚,微垂了目光,但继续道:“你今年十七岁,这差事就以三年为期。你若觉得不可心,随时不做也行。好处是没有宫中的规矩束缚,没有人情世故纷扰,只面对一个人,只陪他弹弹琴,说说话即可。”
陶挚收了欢喜,静静瞧他。
王小痴有些慌乱,但鼓足勇气接着道:“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我——你可愿意陪我三年,自在成长,先不订婚事,也不应宫里的差事吗?”
王小痴陷入紧张,那神情好像陶挚的答复会令他随时跌落深谷,又随时站上峰顶。他等待着陶挚的回答,手不知为什么轻微在抖,他用力握住自己的手,等陶挚的决定,有不顾一切的坚决模样。
陶挚压下情绪,安静坐在那里,目光看桌上印石,好一会儿没有答话。
王小痴道:“三年后你若还想做锦衣郎,仍可以去;若想订婚事,也不晚。可以吗?”王小痴声音微颤,似在恳求,这一句话好像用尽了他力气,神情马上要崩溃绝望。
陶挚开口,问:“为什么是三年?”
王小痴喉咙有些干哑,“因为再过三年,你就弱冠成年了,成年了再做决定。”
陶挚低头一笑,起身出去了。
外面是寻常的夜,一切却似已有不同。
王小痴的话从某个角度来说不啻是侮辱,可他知道王小痴不是这个意思。王小痴的意思是——
陶挚隐隐地明白,却不愿意深想。
陶挚知道自己的每个决定都将涉及此生走向,这一会儿,他不明了自己的心,就无法做出决定。
忽然就走到人生路口。
要做一个决定。
因为宗泓,陶挚曾问过简岱:如何做一个正确的决定。
简伯父说:用你全部的心和所有对未来的感知,分析这个决定的得与失,如果做这个决定,你感到开心或前景光明,那就做;如果这个决定让你忐忑不安,就不做。
如果与王小痴继续相伴,他可以学琴,学书法,他们将过得自在快乐;如果回绝王小痴,去做锦衣郎,与宗泓相伴,虽有无数未来,但将会不安和忐忑。不是宗泓不好,而是无法像和王小痴在一起时这么顺心自在。
陶挚不由笑了,简伯父说得对,“决定人生走向的,是你的心。而你的心,取决于性情、学识、阅历。”自己的学识修养还远不够在世事中历练,那就先学习吧。
陶挚沐洗后回屋,见王小痴仍然低头在那里刻印,不由怜惜笑道:“休息会儿吧,明天再刻,要睡觉了。”
王小痴抬起头,匆促看了陶挚一眼,目光清静中有忐忑,如小孩子一样。他放下刻刀,洗了手,说:“我给你擦干头发。”
他像往常一样给陶挚擦干头发,陶挚心头异样又温暖。
他自小孤单,亲人缺失,一直希望身边有亲人相伴,王小痴为什么对自己这样好,像亲人一样?
擦干了头发,王小痴镇静笑道:“我去洗浴。”待过一会儿回来时,陶挚能见到他眼底的微红。他应是在浴室里哭过了。
陶挚心头陡然难过。待上了床,两个人皆没再说什么。安静的时光里,王小痴问:“我那提议,你觉得怎样?”
声音里有孤注一掷的坚持和绝望。
陶挚心内叹一声,枕上转过头来,笑道:“有现在这样,我若答应你那提议不是脑子不清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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