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前,村里只有这一栋的起脊房,立在那儿伴着村子一二百十年或更久,直到二千零几年的除夕夜被一把火烧塌了架,烟火冲了九天。那寺庙断了六十年供奉之后,给自已续了最后的一把香火。
一座沙土山像条土龙起伏着横卧在村的北侧,村中间向北有条小路通向闾山延脉的几个山村,那土龙便被路截成了两半(应该是五六十年代的事),一半留在了路西,约莫最高不过30几米,上面生满了低矮的桑葚树,是龙头。路东是龙尾,长满了红柳、油苕。一开春各种的鸟雀陆续落到杂树林子里歇脚或就留下来,瞎柳子(柳莺)在水洼边柳树枝上"唧、唧"的窜来窜去,赶上那么几天会有成群的高粱红、黄雀(qiǎo)呼啦啦盘飞在树梢上,或倏的插入林间树杈上叽叽喳喳,鹌鹑从春到秋的在草根里面溜达觅食;若在深秋,田地里的老苞米枯黄了秸秆时候,北边来的大雁赶巧也会在沙窝背风的地方过一夜;常年的野鸡、野兔子在里面扑棱棱、出溜溜的飞过、跑过,没人去骚扰它们。
龙尾的南侧是个自然形成的圆形锅底坑,就是前面奶奶编故事吓唬我不要去的地方。
"大坑"就是它的名字,而它的形状的确像口大锅,周边沙滩浅浅清澈的水的随着慢坡到中间恰好是最深,据哥哥说大约有二、三米,他曾潜到坑中间用胳膊探摸过。总是蓄着四季不干的水,老人们说是坑底有龙眼,通着渤海湾,龙不走坑是不会干的。
后来,当沙土山的龙身逐渐被村民们垫猪圈,垫地基和铸造厂取光了沙土后,那大坑真的就干涸了。先被挖了鱼塘,淘弄了二三年却总存不住水。后来就荒废了,填满了石材厂的废料和垃圾。
我是不太相信它是落地的土龙,但也奇怪,方圆几十里都没有大江河啊,就村子北边有一条几米宽的小河沟,还只是夏季一季的有水。平地突兀的就起了这个沙土山,周边的土地却都是黑土地,连沙土山的地平线底下,挖下去一两米也是黑土。怎么这么多沙土就聚集到这了呢?也并不是风口,再说也不是关隘挡风的地儿?就有人猜想,里面不会埋个啥大人物吧,可拉光了沙土,据说除了瞧见几块快烂成渣的人骨头,连个陶罐罐都没摸着。在龙尾南侧的一个小沙丘,更是一年四季的不长几根草,沙子是极其的细腻和干净,要是在沙丘的凸凹里不向外看,真的就像在沙漠里一样。被一汪的泉水常年的半围着,就连着我家的后身,水深不过半米,清的手捧可喝,群群的小鱼虾,还有黄嘎鱼在水底沙滩上游动。间或的在水边、水中间长满了三棱草,而那沙土坡漫下去又和水连在了一起。在无风的天,那池静水和沙丘像极了月牙泉一般的景致,却更多了些生命的色彩。
沙土山的疑惑一直到现在,消失殆尽甚至连沙土的影子都不见了,便更不知其来源。偶尔的会想,就当它真的是条土龙吧,悄么的飞走了或潜进凌河入了海。
是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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