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将至,再过两个多月,这一年就真真切切地过完了。一直以为,我这一年过得浑浑噩噩,直到李丹告知我,这一年于我是大大的丰收年——终于踏上了工作岗位。
我转念一想,之前都是伸手往家里要钱,现在终于可以自力更生了。这的确算得上我今年最大的收获了!看吧,我就是这么糊涂。
一直以来,总是用眼睛想事。满眼看到的,都是别人的幸福。然后就羡慕,羡慕不行了,就开始嫉妒;偶尔,也用余光看事,看到别人的打算、安排、意图,不明所以,就先乱了自己的阵脚;还用,还用书本看事。书本上交给人的东西真的很多,面面俱到,从人生观到价值观,从学习工作到生活爱情。
这年头,忽悠真是害死人。别人的幸福,有的是真实的,有的是忽悠的。你也有自己的幸福,很可能,你的幸福,别人永远也享受不到。但是,如果你也享受不到,就很糟糕。
别人的打算和意图,有的是对的,有的是无理的。你应该有自己的打算,这样才有选择的余地。如果执行了别人的意图,到头来变成“杯具”,岂不是大大地不划算?如果,当初也参照了自己的意图,起码,可以尊严地说一声,这是我的选择,即使“杯具”,那有怎样?
书本上面的话,大约都会被认为是对的。只是,道理都是有前提的。书本,为了显示自己的分量,往往不告诉你什么前提条件下,它说的话才是真理。读者不明所以,乱走一气,然后就成了笑话。当然,这个道理,却不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那天李丹对我说:“我特别羡慕我妈,她总是骂我爸,而我爸就是死欠死欠的,还总是粘着她,都不走。”
我笑着对她说:“你这是替你的父母来撒狗娘的吗?”
李丹轻轻捶了我一下,说:“我说的是实话啊!以后我要是找老公,一定以我爸为参照物。”
她脸上挂着得意的笑,还跟我讲起了当年她妈生病住院时的情景来。
她妈妈因为阑尾炎做手术,住院了。因为她爸爸善意的提醒,而龙颜大怒,接着在外人的刺激下,对自己的老公破口大骂。而被她数落“从来不听我的话,总是跟我作对”的老公,在她一直叫骂着“给老子滚”的时候,依然坐在她的病床边,没有丝毫离去之意。
李丹笑着对我说:“我妈是五十有余的妇人,这是多么难得的幸福啊!撵都撵不走的老公,才是真心的呢!还有什么比一辈子有人作伴的幸福更厚重,更踏实呢?”
好像我爸妈的相处模式也这样,我之前只觉得我爸是个软柿子,听李丹这么一说,好像又有些不太肯定了。莫非是我爸太在乎我妈?然后处处退让?
见我没有吭声,李丹接着说:“我爸常说,自己的幸福,要自己去把握呢!我觉得非常有道理啊!”
一脸傻样儿的李丹,有时候真的蛮可爱。
我本来以为找经理请假,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本来都做好了请不到假,不回去的打算了,没想到经理却非常爽快地同意了。并且还对我说,如果家里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多请几天假。
经理说的话让我非常意外,我连连回答说:“家里的事情一忙完,我就立马回来。经理,您放心吧!”
说这话时,我为自己找借口请假而感到羞愧。是的,我骗了经理,说我妈病重,十分危险。哪里知道经理想都没想,就批了我的假。
后来,我才知道经理最讨厌人家请假了,尤其是在各种大的节假日,比如中秋,国庆,春节等等。但他却那么爽快地批了我的假,不过是看在许慕华的面子上,他不敢得罪他,只好对我行各种方便。
火车到我家那个小镇的时候,大约晚上7点。一下火车,就看见我爸了。其实他早就来了,在车站等了很久。他说:“你都出去这么久了,我只想早点看到你啊!”
从来没有想到我爸会对我说出这样温情的话来,我一直都觉得我的父亲很严厉,儿时的记忆里,我很难找到父亲的笑容。事实上,很多时候我都过得谨小慎微,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哪件事做得不好,会换来父亲的责罚。如今我虽已成年,但对父亲的敬畏依然保留。
记得从家离开外出上班的时候,我帮着我妈打扫房间,在他们卧室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一个木制小柜。出于好奇,我打开来。发现里面有一个小笔记本,还有几张空烟盒,几张照片,若干泛黄的纸条。
我随意拿起一张纸条,却见上面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找二叔借两百块钱,给欢儿交生活费……我突然想起,那些年我在外地读书,住宿,吃饭等日常开销都得依靠父母。爸妈都在家务农,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忙一年,也挣不出多少钱。
我时常会想起我爸当年把生活费递给我时没有表情的脸,但我很难想象他是如何拉下脸面找人借钱。
我正在回忆里徜徉,不觉我妈来到了我的身旁。
“你咋把你爸的保险柜打开了?”我妈放下手里的扫把对我说。
我笑着说:“这里面哪有值钱的东西啊?”
我妈也笑了,说:“这些可都是你爸的宝贝啊!纸条都是人情债;烟抽完了,盒子还留着,那烟是你买的,笔记本上都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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